雪国

到了九月，可能是十月
这里就会变得白雪绵绵
我记得你来了，拾着衣裳
举着灯火，举着月亮
你像从孩子心里走来的琴声
脚步印在每一个光子里
站长先生，站长先生？
一步一步跨过铁轨
一次一次穿过黑夜
从时光里，匆匆赶来，是你
奇怪的是在寒夜里闪现的燕子
我明明没有给你写过信
站长先生，站长先生？
其实我，从没拥有过列车
我拥有冰封十里的谷堆
高高的麦垛上，鸣笛——
鸣笛，我起航了
你捧着火柴——棉花做的
点燃它，点燃她
就像煤炉里点燃我的眼睛
就像晚霞点燃木匠的刨花
站长先生，站长先生？
我其实，不喜欢川端康成
也不喜欢红红的幕布
也不喜欢长长的铁轨
我其实，想要一句谎言，来播种
茫茫的，白色丛林里
我其实，要辞去站长的职务
与生命——如歌地停留在那里
直到谁也不曾提起我的姓名
直到你也不记得我住在那里
我也会烧掉夏目漱石的童话来取暖
火光扑灭了雪国的雨滴
雪国，你终于下起了雨。

2022.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