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老家村友陈雪强

2018-04-16  本文已影响0人  天目桐君采药人

…………以此文纪念1996年6月30日外范村里范家洪灾逝去的十个村友!  文/范里

人活到世界上莫过于有几个相识相知的朋友,这些人在我们的生活各个阶段曾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些友谊是我们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我是一个很怀旧的人,老家旧友陈雪强的突然离去,一别竟成了永别,永远成了我心中的一种痛,于是记下他的片片段段,算是对他的怀念!刚写了几句话,特然收到一条短信:“朋友是生命的丛林,是心灵歇脚的驿站,是收藏心事的寓所,是储蓄感情的行囊。不管人生路上有几多风雨,朋友如伞,伴你一路晴空!祝周末愉快!”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一个朋友发给我的短信,竟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漂着一丝一丝的怀念,于是记录下我的思念,愿作永久的纪念!

每当回到老家,我都说一句话:可惜雪强不在了,要是他还在,回到家里会热闹一些!雪强姓陈,是原怡合乡第一个乡长陈银根乡长的独子,他的母亲叫沈小花(富家村人)。由于刚刚解放,陈乡长有许多要做的工作,往往都忙到深夜才从百岁访走15里山路赶回来。有一夜,陈乡长走到“大弯”这个地方,听到路上方的灰棚里有几个人在说话,他于是马上赶到灰棚里,结果这些人却在房子的后面议论,他于是赶到房子的后面,这些人却在山腰里,他于是又赶到山腰,声音又在房子里……。不久,陈乡长就病倒了,一个月后陈乡长就病逝了,当时陈雪强只有八岁。

雪强自然由乡里养到18岁,按理他当时还能给父亲抵职,由于没了靠山,他的职位被别人取代。后来乡里把雪强安排在乡螺钉厂里上班,上了几年以后,但他自己并不珍惜这份工作,他又回家务农。当时他还梦想到公社里抵职上班,但他始终没有得到别人的帮助。曾有一次,他和大队的支部书记周道广到杭州去出差,在一家饭店里吃到了一盘没烧熟的鱼头,他一个人叫经理出来说理,经理问旁边的人(周道广)是谁,雪强随口就说:“这是我们的书记!”。经理一听是书记,连忙赔礼道歉,然后又白添了一只鸡和一只鸭。

雪强回家务农以后,他比我们大七八岁,自然成了小山村的孩儿王。雪强在家里不务正业,我们一班孩子天天跟着他,今天在小溪里抓“老太婆”(河里一种小鱼)、明天在小溪里翻“麻海”(小螃蟹);记得有一年正月十二,离我们老家十多里的高山上“白云山水库”里是“黄嘎”(类似蟾蜍,皮肤黄色)产子的日子,我们一个白天就抓了好几十斤,从山路上抬回来,个个满头大汉!抬到家以后,雪强自然成了“刽子手”,他负责杀“黄嘎”剥皮,我们负责烧火和到家里拿黄酒,在石灰坝和大伙们一起“打平伙”(一起劳动,一起享受丰盛的伙食)。

过了几年,生产队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雪强还是不务正业,以至于连家里的田都不种,家里有时连饭都没的吃。不过,那时山上有的是树,要是没钱了,雪强就叫上伙伴到山上偷树去了,他每次不多偷,一次一根。每次都能卖个30几元,他和他母亲就可以过好几天了。雪强是一个很会“帮忙的人”,村里无论是谁,只要叫雪强帮忙,雪强都会乐意接受,即使没叫他帮忙,只要他看见就会及时出手相帮。1993年11月,我母亲去世,出殡的那一天,我们当地有一个风俗,就是八仙抬过桥的时候,做儿子的必须在桥上钻棺材底,那时我的确有些害怕,他当时看出了我的犹豫,他说:“不要怕,我钻前面,你钻后面!”,过了几次桥都是他在前我在后。

人的命运有时真的不好说,有一年我曾经叫他和我一起到合村舅舅家里去,我舅舅给他看手相,他一定要我舅舅说真话,我舅舅说根据手相来看,他只能活到33岁。我于是跟雪强说,我舅舅的手相书是乱说的,叫他不要相信。他说,他根本就不信这些,我们没有当着一回事就回来了;那天出来玩,他还问我借了7元钱,他说买些东西吃吃,我说不用还了。每当我读书从外面回来,他一听说我回来了,他就马上赶到我家为我烧饭,还指导我如何烧红烧肉。有一次我回来,我叫他一起和我们吃饭,请他烧腊肉,我拿了一条腊肉,不过晚上只有一碗,好像少了一大半。我知道是他拿回家去了,我也没有说他,第二天他又叫大家到他家吃腊肉。我爸爸叫他做点活,他很勤快的,他也常常到我家吃饭,我们也把他当作自己人。

1996年6月,老家有个妇女(殷国平之妻)生子宫瘤,由于她们不信医生信菩萨,一个“灵姑”叫她6月30日晚上把住在她家的“夜菩萨”(所谓的鬼)送走,她们叫陈雪强和周金富两个人晚上给他们送“夜菩萨”,结果那天晚上八点左右殷国平家山上发生山体滑坡,殷国平一家八口和他们两个人全部遇难,那年雪强正好33岁。我的一个同学徐欧看到我的老家发生了山体滑坡多人遇难的新闻,连忙来告诉我,问我知不知道,我说不知道。那时交通基本瘫痪,农村里也没有电话,我心里也急得团团转,也不知到底是谁家。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陈雪强和周金富两个人在一个新建的平房里喝酒,我站在窗外叫雪强的名字,可是雪强就是不理我,只顾和周金富两个人喝酒。终于到了周末,我一早就赶回家,很多路不通车,只有走路,好不容易下午赶到了花桥头村口,那里路又被山石堵了,只能走路回家。在路上,我问熟悉的人到底是哪些人遇难了,他们告诉我是殷国平一家人和雪强及金富共计十人。当得知雪强也在遇难之列,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还有20里路程,一口气就跑回家,马上投入现场救灾工作……。

1996年“6.30洪灾”发生到现在已经有13年了,每当回家,村里人都会说,要是雪强还在,村里还蛮热闹的。每次回去,我们总要提到他,他也是老家最与我们合得来的人,我记得就是那次一起到我家吃饭以后,到我那年从外面赶回来,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他已经被村民埋在了村头的山坡上,那一别竟成了永别!自从清明节放假,我也有时间回家去上坟,我也特意给他烧些纸钱,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日子!”(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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