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以后
【谈情说爱专题周刊稿】
她已经死了,一袭红衣矗立在奈何桥旁,望着孟婆汤升腾起的烟雾,她突然想起自己新婚时的模样,可是后来呢?
“姑娘,还有放不下的吧,那就再看看……”这个佝偻着背,满脸褶子的老婆婆抬手一挥,她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站在房间,她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是她和他结婚的那一天。她看见他穿着西装匆匆忙忙地在房间里踱步,是紧张吧,还一直不停地搓手。她想拍拍他的肩说放松点,可是她发现自己并不能触碰到他,“我已经死了,这不过是灵魂罢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索性当一个看客,看看自己这段失败的婚姻。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化妆师正在精心打造她的新娘妆,她没穿白色的婚纱而是选择了一袭长长的红裙,因为她打小看别家姑娘穿红裙都好看。她的闺蜜来了,闺密夫妇是自己的伴郎和伴娘。“早上好,木子!”闺密一声爽朗的声音直入耳膜。“早上好!”她轻轻说,她一直都想学着像闺密一样活泼,只是这可能是性格问题吧,她做不到。
叽叽喳喳地早晨在忙碌中度过,她总算挽着父亲的手走上了红地毯,在证婚人的流程中带上了那枚自己买下的钻戒。
他不是一个有钱人,长得也不怎么好看,甚至连浪漫都学不会,她不明白自己当初是看上他的什么要嫁给他。整场婚礼的开支都是她的父母垫付的,哪怕穿上高订的西服也掩盖不住他自身木讷的气质,他从来记不住他们的纪念日,每次她生病难受时他只会叫她喝点热水……
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上班,下班,如此循环。他是一个写程序的,常常加班,开始的时候她也会去看看她,后来就打个电话,再后来就懒得再问了。有时候她和闺蜜聊天,会抱怨他的种种不是,然后羡慕闺密拥有一个好老公。
她和闺蜜从小一起长大,她曾经一直觉得自己各方面都要优于闺密,直到遇见各自的男友。闺密的男友当时是学校的校草,家里是做地产生意的,自然家庭条件也不用说,重要的是他真的对闺密很好,嘘寒问暖,每个日子都记得门儿清,每到重要的日子一定会有惊喜。而这些在她这儿都只能是羡慕和幻想。
这天是他俩的结婚纪念日,一年了,他估计是忘了,居然还在加班,她一个人嗑着瓜子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他一定不爱我,她突然想起前几天和闺蜜聊天聊到纪念日。
“一个人如果爱你呢?一定会把你们在一起所有重要的日子都记住的。”闺密一本正经地说,“像他就会在我上次生日的时候就给我准备了一车的玫瑰……”她越想越烦,瓜子壳一不小心还戳到了舌头,这样以来她就更烦了,随手一扔垃圾盒,准备起身回房间睡觉,门突然开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她必然没给他好脸色,冷冷地说:“哦,大忙人回来了,饭菜在锅里,我先回房睡了……”他手放在包里,想说什么,“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我困了。”她打着哈欠回房间,想着他一定会拦住她说话,只是她想错了,他有些落寞,说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就去了洗手间。
她轻飘飘地跟上去靠在门框旁边,看着他,他把头扎进凉水里面,擦干后点了一支烟。“唉……”一声沉重的叹息,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着他还要做些什么。
他灭了烟走到客厅,拿出包里的iPad,界面上是一个游戏。她突然觉得画面上的动画形象好熟悉,原来就是她和他。“老板说这个游戏投入市场一定会有一个好收益,然后会分我一部分股份,这样我就不用再加班了,也可以给你买你想要的大房子了……”他喃喃道。她突然有些想落泪,原来他才不是一个不浪漫的人,只是自己不理解,没给机会而已……她坐在他身旁,就像恋爱时乖巧的模样。
她和他相识在大学校园,他是她学长,因为计算机考级而有了交集。午后阳光有些慵懒,没有雾霾的天气让人心旷神怡,自习室的只有他们两人,他的侧脸认真的模样不自觉地让她心动,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脸,他不厌其烦在一个简单的编程问题上讲了一遍又一遍……伴随着考试通过,他和她居然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想到这儿,她突然笑了,结婚后她很少会去想过去,毕竟每天的琐事足以冲淡所谓的爱情。
他一遍一遍的玩着为她设计的游戏,她就在旁边一直看着,就像那时候看他讲题一样专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一缕温柔,她突然想着也许自己应该去看看闺密。变成灵魂真是好啊,一阵风就能吹到想去的地方。
“你混蛋,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门里传来闺密撕心裂肺地喊叫,伴随着玻璃制品撞击地面的声音,那似乎是心碎的声音。
飘进房间,衣衫不整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后是用被子遮住身子的女人,闺密站在门口怒气冲天,指着男人破口大骂,而另一边,没有任何辩解……
“砰”的一声重重的扣在她的心上,原来自己羡慕的真相竟是这般不堪。
“你的时间到了……”是那个老婆婆的声音。
“等等,让我再看我的孩子一眼,我还没见过她呢?”她苦苦哀求。
时间开始极速前进。
医院,产房,空荡荡的走廊,手术室门上亮起的灯,他焦急地来回走,就像新婚那天急得搓手。门开了,护士出来,“产妇现在情况危机,需要立即手术,你在这上面签字……”他的手颤抖着,久久落不下笔,“先生,您快一点,时间不等人啊!”他最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护士进去的时候他一直喊,保大人,保大人啊……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泪止不住的流,原来在他心里依然如此深爱自己,结局如她所料。“我们尽力了……”医生遗憾的语气,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愣了好久,他没哭,“她不喜欢男人哭……”他低声道。
孩子活下来了,在温箱里,他隔着玻璃看着这个粉嫩嫩的小生命,她也站在他的身旁,轻声说:“谢谢你,我爱你!”
“回来啦?前世了了吧?”孟婆递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红衣女子笑着说:“今生与君共,何羡他人情。”她喝完手里的孟婆汤,跟着前人的脚步,踏上奈何桥,桥的那头,又将是一个崭新的轮回。
那个为她设计的游戏火了,他也如愿以偿成了公司的股东,他看着襁褓中的婴孩,这是她留给他最后的念想,孩子笑了,真的很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