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近来,对大明历史迷得厉害,补番一些历史剧,看到《大明王朝1566》心为所折。
其中人物,不论是久历封疆的国朝大吏胡宗宪、把持朝政的严嵩父子、权倾朝野的司礼监、贪墨亏空的浙直官场,还是力挽危局的徐阶、高拱、张居正、王用汲、海瑞等,甚至嘉靖皇帝,都是棋子。
强者以弱者为棋子,尊者以卑者为棋子。然而,在天地这盘棋局中,芸芸众生,都难逃被掌控的命运。
我很喜欢两句话,第一句是:人生如棋,我愿为卒;三思后行,步步为营;行动虽慢,何曾后退?
这句话何其有理,又何等霸气!
《卒迹》这部电影相信很少人看过,我之前看到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感触的。
它的故事取材于真实人物,基本上就是一个能人带领着村民致富,走向共同富裕的路径。影片描写了建过以来六十余年的西庄历史,说是一个乡村的史诗,倒也不为过。
当年,费孝通先生一本《乡土中国》剖析了中国社会的乡土本相,而《卒迹》提供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银幕样本。
在中国,师长对我们的教育,是要我们刻苦钻研。当年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激励了天下的学子,而今却江河日下了。这个世界,有太多令人沉迷的东西,遇到难题就求助互联网(内事不决问百度,外事不决问谷歌,房事不决问天涯,汗)。
总体而言,这个时代,少了一种迎难而上的精神,总想绕开困难,或者寻找成功捷径。可是真实的人生,是没有捷径可言的,就如同棋盘上的卒子。
我曾听过一句话:“卒子是不退的,但不退,未必就是什么好事。一门心思的往前冲,先死的,恰恰是卒子,等到将了对方的军,拔了对方的城,灭了对方的国,那享受胜利果实的,还是王侯将相们,至于那些奋勇争先的卒子们,只不过立一块纪念碑,聊表心意罢了。所以,冲与不冲,是其次;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但是,对于我们自己的人生,却只能前冲。当下社会,享乐主义蔓延,要是不多一些正能量,消极传染,风气低迷,斗志低下,发展滞后,就只能重复过去的悲哀。
之前,跟老同学吃饭的时候,他感慨说:“别人三十岁的时候,已经有了宝马,而我们连别克都还买不起;别人已经住进了海景房,而我们还是廉租屋;别人已经家庭美满,而我们还是形单影只;别人已经事业有成,而我们还漂泊不定……”
“我们?”我问他,“你说的我们,包括我吗?”
“不包括你,你以为你是高富帅啊?”
我被他说得脸红,确实如此,别人有的是背景,而我们有的却是背影。想想这些,我们的确是微不足道,就如同棋盘上最不重要的卒子。
“可是,”我对老同学说:“我们虽然很多方面不如人,却不必自寻烦恼。我们在路上,这种感觉很好,对得起自己。”
别人是往来冲突的战车,或者是匹马纵横的骑士,或者是辅国安民的将相,或者是指点江山的元帅。
相对于这些,卒子还是站在队伍最前方,处在社会最底层。我们要做的,不是闭着眼睛往前冲,而是要寻找机会,过关斩将,提升战斗力,将自己武装的越来越强大。
刘皇叔28岁才结识关张,苦战黄巾,才赢得一个小县长。关云长那时才是一个马弓手,但凭着一身武艺,一腔赤胆,一骑赤兔,一把宝刀,征战下来,终究也列土封侯,名震华夏。所以说,小卒子,也有出头的日子。
so,即使是慢了,也要想办法,一心向前,就真的会有那攻城拔寨的那一天。就像小卒子,可慢不可退。
除此之外,另一句话叫: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这句话是我在《一代宗师》里看到的,相信看过电影的朋友很多。
人之常情,棋之常理,就是争勇斗胜的念头,决心赢棋的盼头。如果无求胜之念,这盘棋也就没有意义了。
鲁迅笔下的孔乙己、阿Q、祥林嫂等深具国民劣根性,学校老师是这样教导我们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是啊,比起他们的不幸,我们更不爽的是他们的不争。自己不争气,过得悲惨,也得不到同情。
小小棋盘之间,风云变幻。既要总揽全局,寸土必争,关键时刻,又需有壮士断腕、舍城弃地的勇气和魄力;既要随机应变,来应付不断变化的局势,又需要保持固有的原则和立场,不迷失前进的方向;既要随缘而进,建功立业,又需顺势而退,明哲保身。
现在的孩子为何要报那么多补习班,奥数、钢琴、英语、礼仪、舞蹈、书法、武术甚至还有茶道、围棋等看似与生活联系不紧密的学科,就是要寸土必争啊!
但有的时候,争要有一个值得的对手,一个争的理由。一个可敬的对手,胜过最好的老师。
我在看电影时,看到宫羽田觉得“叶问是个好材料”,不顾自己的名声,败给叶问,为之震撼。宫羽田说:“叶先生,今日我把名声送给你,往后的路,你是一步一擂台。希望你像我一样,拼一口气,点一盏灯。要知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灯就有人。”
“有灯就有人”,这就是中国文化最讲究的传承,我们现在不太重视了,学校负责教学,传授知识,可是很多东西都在渐渐遗失了。
我很庆幸,在我上学那会,有个老师引我入门,跟我们讲文化的源流,我就算没有看到那条奔腾的河流,也感受到了汹涌澎湃的浪花。
当年的易卜拉欣,正是因为看到了另一条长河,成为了玉王韩子奇。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教育,需要更多这样的传灯者,可惜我才疏学浅,承担不了这样的大任。
我期待这样的传灯人。
当然,我这里所说的争,并非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凡是要量力而行,要权衡利弊。
人生如棋,有人能预见十几步,乃至几十步,未雨绸缪、后发制人。有人仅能看到几步之遥,甚至走一步算一步。
在与高手对招时,常一步失算,满盘皆输;但是高手下棋,面对残局,却可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有人下棋,落子如飞,但是忙中出错;有人又因开始顾虑重重,导致捉襟见肘、进退失当。
有人下棋,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认输;有人下棋,稍见情势不妙,就弃子投降。
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说下金庸的棋,喝古龙的酒。都说古龙洒脱,金庸严谨,其实这两种品质是共通的。
下棋首重布局,太过于执着于胜利,往往失去了下棋原有的乐趣所在。人生应该有追求,但不能太执着于追求。慕容复当初沉迷棋局中,走火入魔,险些拔剑自刎,便是太过沉迷。
相信每一个下棋的人都曾有过这种痛彻深悟的体验:在局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只因一招不慎,错落一子,局势变急转直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从此处处被动、处处防御。
人生亦是如此,关键时刻如果一步走错,从此步步走错,想回头都不太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要想赢得人生棋局,只有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方能走出无悔的人生之路。
写到最后了,我想引用宫二的话,她说:“我在最好的时候碰到你,是我的运气。可惜我没时间了。想想,说人生无悔,都是赌气的话。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啊。我心里有过你。可我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每个人都有遗憾,很难做到真正无悔。年轻时候,爱过的那个不可能的人,中年时候,拼过的那个难成功的事业,到老的时候,都是陈年美酒,香醇清冽,亦是过眼烟云,随风而散。
幸好,踏遍青山人未老,我们还有争的机会、争的勇气和争的活力。
赢,固然漂亮圆满;输,也要落子无悔。人生如棋局,摆得正位置,则成功!反之,则失败!
如此,虽有遗憾,却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