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水源记（09）
第九章 争风吃醋
路中有一座凉亭，平时供路人歇脚，这时由于夜晚的关系，基本上已无行人，当时搀扶坐下休息。
记得临出门时大夫回来，李母曾骂他两天不回家，一向身体硬朗的大夫突然变得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茶女也很好奇他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憔悴？
大夫实在太累了，靠着亭柱歇息一会，才将事情的缘由备起。
前天他从纳灵洞返回，人已极其困乏，刚到医馆便被人请去出诊。到了患者家里，他愣了一下，是请他去接生的。
他以为他走错了地方，接生是妇女的活儿，应该找接生婆才对，好笑了一下当面推辞要走。
男主人拽住了他，千求万求，请一定要救救妻子和孩子。
大夫一看，是难产，主人解说在请他之前已请过好几名产婆和大夫来过了，都摇头说没有两全的法子。
主人也是镇上的一户殷实人家，有屋子良田，偶尔也会经营些小买卖，日子也算过得如意。
这家老爷是位大善人，平时铺路造桥也没少捐赠钱物的，但夫妻二人恩爱二十多年来，膝下并无一儿半女。眼见二人都四十好几了，只怕也不能生。
这二十年间夫妻二人也曾四处拜神求医，银钱花去不少不说，子嗣浑无消息，老妻过意不去要给老爷纳房妾室留后，以免将来下了黄泉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但老爷是个专情的人，势死不肯纳妾，有无子嗣这都是命，他不强求。从此专心持家养家，他越是这样，老妻心里越加惭愧。
年前村子里来了一个算命师，是位高人，无论是家宅风水、替人论相断命，或者求子，都一个字：灵。
听说隔壁村好几对不孕不育的夫妻在大师的作法之下最后都喜得麟儿，老妻听了传闻，心汲喜动，又燃起了求子的希冀。
与老爷磋商，老爷不主张再去折腾，说那不过骗人的玩意儿罢了，在二人求子的长河中被神棍骗的次数还少吗？
纵是花钱免灾，也该花在应当的所在才是。
得不到老伴的许可，妻子悄悄地去拜请大师，从他那里捎回了几副灵药，不想吃了半个月，老妻怀孕了。
这一下喜从天降，把一家人高兴坏了，老爷老来得子，自然尽心尽力呵护。
转眼十个月过去，到了分娩那天，老妻属于高龄产妇，生子本就十分危险，想不到还是个难产，把附近有名的大夫和产婆都找了来也无济于事。
老妻抓住老爷的手含泪说：“老爷，如果这是命，请你一定一定要保住咱们的孩子。”老爷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能让他的妻子发生任何的意外，便悄悄吩咐产婆要保大人。
虽然事情做的不留痕迹，还是让多疑的妻子瞧出了端倪，立即制止，恳求产婆保小。
一个说保大人，一个说保小孩，两相不让，要知时间就是金钱。
二人这样争执下去，等同浪费时间，加重了产妇的危机。
最后老爷拗不过爱妻，服了软，尽量让他们两个都保。
这样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难度上，产婆们实在无奈，听说城里的李大夫妙手回春，说不定他有办法保大人和小孩，即差管家去请。
李水源哪有什么办法，他是个大夫，对接生这种事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勉力保持冷静，先给产妇止血，减轻几分痛苦再说。
也许他真是个贵人福星，在几名产婆的配合下，产妇虽然又经了两夜一日半的痛苦叫唤，在黄昏的时候顺利诞下了一名男婴，众人都松了口气，谁知产妇一会又喊肚子痛，原来里面还有一个，二娃为了争做老大，都要先出，这无疑就折腾得老母亲死去活来。
天可怜见，众人又费了好大一番手脚才把小家伙请了回来。
如今母子三人平安，可把老爷高兴坏了，命账房取来银钱，统统有赏，其中属李大夫功劳最大，老爷一口气赏了五百两金子给他，李水源推辞了几次也推不掉，人家喜得双子正兴头上，不好触霉头，接过，收拾医箱离开。
一出府第，才觉得他是那么的累，好像刚从战场下来，顾不上回医馆，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来，李大夫，我扶你回去！”
听说李大夫又救了三条人命，茶女很是钦佩，可不能让英雄睡在路边。
“好，好的，麻烦你了！”
大夫确实是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就任茶女摆布身体。可能坐久了吧，他一起来便觉两腿僵麻，好像抽筋了，不能动，一动就麻得紧。
茶女不知情由，生生绊了他一脚，二人就地摔跌。
大夫腿脚虽是不便，手却灵捷无比，在一扯一拉下把个茶女接回怀里，他也借机翻身立稳步子。
哪知双脚才然立地，脚筋像完全僵住了一般，不能动，这时茶女的脸又以很快的速度往胸膛这边撞来，不知怎地姑娘她把头一仰，想必要瞧清楚路径吧，却听滋的一声，两嘴咬上了。
二人完全震住，不及推开彼此，一条人影怒气冲入拽住大夫衣领，往他眼脸狠狠就是一拳。
累乏的大夫本就不经打，被这一拳之力打得七晕八素，老远摔了出去。
茶女回过心神，顾不上羞涩就去救大夫。
来人一拳又挥至，见女突然横出，疾然止住。
茶女回过脸来，凤目一怒，正想问问这人凭什么乱打人之时，却对上了一双喷火的招子，以及英挺的鼻梁，和一张耐人寻味的脸，不禁怔住了，“你，是你？”
“十三郎，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都快跟不上了。”
旁边奔来一名娇喘吁吁的艳丽女子，年才十七模样，却撅起一张小嘴搂住眼前这个男人的臂膀，尽情撒娇，旁若无人。
十三郎想争，却争不开。
茶女的心好生生痛了一下，面起一丝冷笑，想必这就是他新婚的妻子了吧，确实比她年轻漂亮，也比她会撒娇，讨人欢喜，更重要的是门当户对。
她算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介卑微的采茶女，拿什么跟人家官小姐相比，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扶起大夫掉头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