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妈妈

回家一趟，看了两位妈妈。

我妈前几天住院，我在外地没能赶回来。再见到她，发现她的精神明显不如从前。走路虽然依旧快，但却满头的大汗，脚步有些虚浮，气力不济之像显而易见。不过，看到我回来，她显然很是高兴。

妈一边吃着瓜，一边招呼二姐去洗桃子。她一如既往地爱干净，即使在如今七十多岁的年纪，家里依然地整洁。而她，虽然已经满头白发，但衣服却穿得合体，搭配适宜。

“妈，你这件衣服都穿了十几年了吧？”我笑着问。

“应该有吧！”妈妈微笑着作答。

是的，那衣服是三姐给买的。淡淡的紫色，不张扬，却很显肤色。看来，妈妈很喜欢这件衣服。

“劳你们专门回来。”妈妈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却是兴奋地。

坐下来和妈妈说了一会儿子话，又陪着她吃了顿饭，我便准备离开出去办事。

临走，妈妈送我们到门口，眼中尽是不舍。我心里有些哽咽，但面上却是笑嘻嘻地说着：“妈，回去吧，休息一会儿。”妈妈没动，依旧开着门，就那样看着我。

我们下了楼，许久，才听到轻轻关门的声音。

下午，办完事儿，Mr.潘犹豫着是否要回老家去看他的妈妈。

“回去吧！难得回来一趟。”我做了决定。

拎着一袋子真空包装的牛肉和一箱奶，我们便回了他的老家。

婆婆还是老模样。因为视力不好，她的穿着一如既往地有些邋遢，但院子里却明显地比以前干净许多。

她坐在门楼里，端着个大瓷碗，正有滋有味地吃着一碗看起来白乎乎、让人没啥胃口的类似面条之类的食物。

“妈，你还没吃饭呢？”Mr.潘大声叫着。

“快吃好了。”婆婆赶忙站起来。

我们拎着东西走进屋，放下，掀起门帘，出来。

婆婆已经把碗放进厨房，此刻正使着劲儿脱身上那件硕大的围裙。

“你赶紧吃饭吧！”Mr.潘道。

“嗯，已经吃饱了。”她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你吃那是啥？”

“凉皮。”

一问一答中，婆婆坐到了院子中央的杏树下。

叔叔此时也回来了。他年事已高，脑子有些糊涂，但却还是在院子外种了一地的青菜。

Mr.潘叫了声叔，匆忙走进屋，拿出两袋牛肉，撕开，给两位老人一人一袋。

他们拿着牛肉，津津有味地吃着，仿佛这就是天下的美味。

Mr.潘又打开车门，拿出几瓶水，拧开，递给他们。

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

蝇子们受到香味的吸引，争先恐后地飞过来。我抬手，赶走这些没眼力的小生物，但没多久，它们便又卷土重来，有些甚至过分地落到婆婆手中的牛肉上。我皱皱眉头，把手放近些，再次赶走那不知死活的苍蝇。

婆婆并不受它们的影响，她依旧沉浸在牛肉的美味中，慢慢吃着，嚼着，享受着美好食物带来的愉悦。

“你妈身体还好吧？”她突然问。

“还行吧！她心脏不太好。”我没告诉她我妈妈刚刚出院的事儿。

“让你妈去你们那儿住一段时间吧！”她又说。

“她不去，谁家里都不去。”我回道。是的，我的妈妈总怕给子女们带来麻烦，于是一个人住在爸之前买的房子里。每想及此，我便黯然神伤。

“唉！我的眼睛不好，只能住在家里，去什么地方都不行啊！”婆婆似乎有些感伤。

“可我还是把他们兄弟俩拉扯大了。”她喃喃道。

我看她一眼：这是在炫耀，还是在邀功？心里略有了些不满。

我知道，她早就想到我家来。可是，来了之后住哪儿？而且，她的情况，必须家中时刻有人。于是，我不再吭声，任她自己在那儿唠叨。

我忍了又忍，直到Mr.潘过来，我便借口看外面的菜逃之夭夭。

我知道，我不是天使，更不是圣人，做不到无私地付出，也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妥，甚至可以叫“无耻”。但是，我依旧做不到主动邀请她去我家。

是的，我有些嫌弃她！唉，这也许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不过，我想我会慢慢改变自己的这些想法的。至少，让婆婆可以出来小住几天，让她的心里得到一些满足。

外面菜地的阳光不算毒辣，韭菜叶子闪着光看着我，笑嘻嘻地。大葱亦青翠欲滴，棵棵向着蓝天。而那紫茄，也仿佛吸尽了夏日的热情，此刻圆润饱满地垂着头，羞答答地凝望着大地。

我沿着菜地边沿，抛却心中那一丝“小人之意”，静静地欣赏着这满地的翠绿。

我想：因着对Mr.潘的爱，我会赶走脑海中的那点自私的。

这便是我的两位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