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得了癌症是怎样一个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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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癌症就是一个慢性病,很多得了癌症的人注意保护自己,依然能活的很好。
我是2012年得了卵巢癌,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
我要先说一下,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是因为胃癌,那是20多年前,当时因为治疗手段和方法还不很先进,我母亲从得知生病到去世只有2年而已。
我从那时候就听说癌症是会遗传的。当时还年轻,觉得这些事情离我们那么远,没有那么在意。
年纪一年年在长,我对这个遗传说也越来越相信了。
有时候在暗夜的时候会想,这真的会遗传吗?会遗传到哪个人身上呢?
不过,这种时候很少,毕竟我还年轻,我的家人都很年轻。
有一句话是说,命运不会因为带给你一场大的不幸就会满足的。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的。
当我听到我得了癌症确实有些轻松了,如果那是能够遗传的,那就遗传到我的身上,其他的兄弟姐妹就可以脱逃遗传了。
前一年的9月份,公司体检的时候查出有囊肿,没有医学常识的我,认为那个不重要,其实也有一个原因是,公司管理比较严格,请假比较难,再有就是,我已经把我的积蓄借给了我的姐姐,手头没有什么钱,我怕做一个手术需要的费用会超出我手中的预算。
一直拖到第二年3月份的时候,有一天下午,不太忙的时候,我感觉有些腹部肿胀,跟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说了一下,她说,你去查一下吧,去年不是查出有囊肿吗?感谢这位同事-李丽娟,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我几乎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我去了离单位最近的复兴医院,做了一个妇科B超,当时拿到结果找妇科大夫时,那个大夫说,是癌症,当时我就笑了,什么呀,就凭一张B超?我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况且那是一个二甲医院。
我回到公司跟李丽娟说了一下情况,她说还是快点做手术,不管是不是,快点做手术比较好。
因为我的医保单位没有那家二甲医院,需要变更医保单位,因此,我又耽误了几天之后,我想起家周围有一个三甲医院,周末直接去那里挂了一个号。
当时负责的大夫姓赵,大夫什么都没有说,就说让我约时间做手术,我甚至跟大夫说,复兴医院的大夫说是癌症,她说做了手术就知道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是会莫名其妙的相信任何一个不相干的答复。
我彻底觉得那个复兴医院的大夫是胡说了。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候床位的时间,终于在一周之后,通知我入院了。
我跟公司请了假,把所有手边的工作交待之后,说最多两周就可以上班了。
因为是做手术单位准假了。
入院之后的第二周就轮到我做手术了,那个所谓的三甲医院其实以前是一家铁路医院,当时改制之后被朝阳医院买了下来,然后把一些朝阳医院的大夫派到这边,这个医院当时是石景山区最好的三甲医院了。
做手术是需要有亲人签名的,我把所有的好朋友排了一遍,开始给我心目中最要好的朋友打电话,第一个电话被拒绝了,我的朋友害怕担事情,其实我想她也是觉得麻烦,因为北京城那么大,她从东北到西南太远了。
第二个电话的时候,我的朋友答应了,至今我依然感谢她,姚薇答应帮我签字入院。这不光是一种情谊,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能承担你的生命,手术是一次生命的交付,你把生命交付给了医生,给你签字的人承担了手术有可能带来的最槽糕的后果。我将一生都会感谢她为我所做出的承诺。
手术进行的时候,我的朋友看到了手术之后的医疗废物,就是从我体内切下来的那些东西。她笑着说,你知道吗?我今后可能无法再吃香肠了。
我们一起笑了。
手术后医生查房,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说,周一叫你家人来听结果。
这一句话让我有些警觉,病房里其他人是要求周一来听结果。
手术后的那个周末,我的朋友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样,我告诉她挺好,不过结果可能不好,告诉了她我的猜测。她沉默了,她也没有那么多的话来安慰我。毕竟,这件事情谁遇到都不好受。
果然周一,大夫让我的家人过来的时候,说了那个我早就知道答案的结果,卵巢癌2C期。发现的还算比较早,挺幸运,要接着做一个大手术,切除卵巢及子宫。
其实我是没有常识的,医保上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使用。
我唯一知道的是卵巢是分泌雌激素的,如果没有卵巢女人会迅速的老去。
我这个二百伍,我只知道不能老,没想到如果手术不彻底会死去。
要不要全附件和子宫都切除的问题上,我一直在犹豫,甚至去问了主治大夫和妇产科主任。
主治大夫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最后,妇产科主任说,可以保留子宫和没有病灶的那一处卵巢。
我如释重负,就这样吧,我想,至少我要有质量的生活几年。
很快我就做了第二次手术,这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我做了一个开腹手术,切除了有病灶的卵巢并且做了淋巴清扫。大夫整整做了5个小时的手术。
感谢那些辛勤的大夫们,虽然这是工作,但是,这个工作不允许出任何差错的,如果出现任何小的差池,都会带来无限的后患。
手术的时候,我的姐姐们也轮番过来看我了,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已经习惯坚强了。
主任制定了化疗方案,6次化疗,不过,这个小医院里没有放疗的设备,因此,只有6次化疗。我想这很快就能过去了。
医院的大夫们和护士们觉得我很可怜,每次化疗的时候,都自己拎一个包就过来了,没有任何人陪同,私下里她们也会问我,为什么没有结婚?
因为平时身体比较好,化疗的时候大家都有的感受我全部都没有,什么呕吐,吃不下饭,疲惫,我全部都没有。
相反,我为了让自己能承受化疗所带来的体质下降,每天都吃的很好,想吃什么都会给自己做什么,直到第三次化疗之后,我遇到了白细胞急速下降。
按照大夫的指示,每周去化验白细胞,白细胞太低的时候,就需要打增白针。
增白针是我化疗之后遇到的最大的困境。打了增白针之后,我就真的像一个化疗病人了,除了没有头发,我还浑身酸痛,每天走路超过2公里一定需要休息一下。
第一次打增白针的晚上,我浑身酸痛到无法入睡,痛得我在床上打滚,却没有任何人能安慰一下我。
我发了短信给我的主治大夫,她说,你吃一片芬必得吧。
我姐姐说,你吃点止痛药吧。
我是一个内心刚强的人,我甚至没有因为生病掉一滴眼泪,但是,那一晚的疼痛让我痛彻心肺,我几乎无法忍受了。
那种疼痛是隐藏在每一节骨头的缝隙当中,我的每一寸骨头都在疼痛,每隔2分钟我必须转换一种姿势,而这种疼痛整整持续了一晚上。
我想那一晚,我骚扰了很多的人,他们给了我很多的安慰,却没有一丝的止痛的作用。
我在疼痛之中睡着了,一晚上起来上了8次厕所,早上,我的体重降了5斤左右。
此后的增白针再也没有让我这么痛苦过,我终于熬过来了。
头发在6次化疗之后也慢慢的长起来了。
然后我就上班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我,去了协和医院想再复查一次,大夫说,你的手术做的不彻底。我一下子就慌了,我给我的一个学医的朋友李楠打电话,她说,不是你要求只切一侧卵巢的吗?
我都忘记了,原来人的记性真的是有选择的,我们只记得自己想记的那些事情,其他的事情都有选择性的忘记了。
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了只切一侧卵巢。
我又找到了一位妇科专家,他是我之前手术当中的妇产科主任的老师,他建议我再次进行手术,然后切除全部附件和子宫。
我上班之后的5个月,又一次住院了,这次,我来到中日医院,住进了这个专家的病房。手术很顺利,二周内我就出院了。
然后,我活到现在,5年过去了,那些痛苦的经历我早就几乎记不得了。
但是,我记住了那个帮我签字、承担我痛苦的朋友,她当时每周一次打电话过来问我的情况。
那些我生病的时候来看我的朋友,她们让我觉得我独自生活的没有那么孤单。
毕竟人生还长。痛苦很容易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