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青春症候》（4）
文/谦欢
讨厌的人，总有让人讨厌的理由
（一）
开学后进入研二，似乎觉得她们这些弟子过于悠闲，劳动价值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导师干脆利落地布置了好几个课题和论文，间或还要拉着去干闲杂的活儿，苏姚忙活了大半个月都没能歇口气，除了出采访就是泡图书馆，后来见了导师就想躲，用林阳的话说就是度过一个生命中最忙碌的开学季。
这个周四，趁着下午没课，苏姚终于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赶紧电话林阳。
“阳阳，我最近快被导师虐死了，为了弥补我受伤的小心灵，下午没课你陪我逛街吧，然后去吃尚鼎轩，我请客，大半个月天天吃食堂，我的胃都要产生逆反情绪了。”
林阳想了下答应，“好，不过我们去商业中心，我知道那边有家甜点特好吃，逛完街我带你去。”
苏姚没有意见，她开始想约在学校附近，不过是有点犯懒，比起学校边上的商场，自然商业中心更有吸引力，何况还有美食诱惑。
两人约好碰面时间地点后收了线，可能有了盼头，苏姚从倦倦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丝儿精气神，接下来的专业课精神饱满，小组讨论还得了以严厉著称的教授称赞。
下午，苏姚和林阳在约定地方见了面，兴致高昂地投入到逛商场大军中，两个多小时后，苏姚两手提着四五袋战利品，只觉身心舒畅，大半个月的忙碌和劳累都被治愈了。
被带到咖啡店，苏姚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家叫小憩的闹市咖啡店，却自有一种乡野深巷的闲适感，位置极好，正对着商业中心的小公园，从外面看很小的店面，内里大有乾坤，布景装饰都看似随意但各有意趣，苏姚逛了半下午，在这种环境一坐下就懒懒的不想起来。
两人选的是靠窗的位置，慵懒地瘫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点的饮品和甜点很快就上来，苏姚挖了一勺，果然味道极好，眯着眼满足地享受着，苏姚随意往外看，突然“诶，诶--”
“怎么了？”
“没有，就突然想起来，赵开阳上班的地方就在那边过去一个路口。”惊奇又有点失落的女孩瞬间岔开话题，“话说我来这边比你来得多啊，阳阳，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我们两个，比较像吃货的是我吧。”
“哦，店是新开的，第一次是一言带我来的。这学期他导师和企业有合作，身为得意门生，一言也要参与，他现在一周两天都在富春大厦这边。”
“呵呵，你都成了移动的望夫石了，我就说怎么要来商业中心呢，感情不是专门陪我的呀，是专门来等你家一言的哈。”
“你也知道一言的性格，只有我主动点了，再说一言长得太招人了，我得看着才安心。除开一言，你就是我的最爱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最后一个音节明显变调，女生嘴里的鸡块都忘了咀嚼吞吐，苏姚好奇顺着林阳的视线方向看去，定在了一个地方。
“那是赵开阳没错吧，旁边那位，难道就是那个小三？说什么不适合，原来是脚踏别的船呢，要不我去帮你泼饮料，替你出气，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么，虽说过去几个月了，但也没说不可以事后报复对吧，咱们一起去泼这对渣男贱女---”
声音戛然而止在闺蜜不合时宜的笑容里，那种恍然夹带着嘲讽的笑，唯独没有惊讶。
“你，你早就知道了？”
劈腿自然不是一天成就的，人流匆匆的街道，隐约牵手揽腰嬉闹调笑的背影，第三者早有端倪，原本以为又是一段逢场作戏，却没想到竟真成了分手的因由。
“算是吧，曾经看到过赵开阳牵着别的女人的背影。”
“那你这笑是个什么意思，前男友劈腿分手这种事怎么着也不应该是你这种反应啊，我刚还想着你会不会冲上去甩他们两巴掌呢。”
“呵，赵开阳身边的女人，我认识。”
（二）
“夏琦这人，还真是无处不在。”
由母亲暗斗之间延伸的和夏琦的战争，结局从来不美好，多是半斤八两，两败俱伤，对上婶婶言传身教心眼多心思活泛的堂妹，直愣愣大多时候感情用事的苏姚，不得不说运气占很大成分。
夏琦自小凭着无往不利的世故天真收获一众亲戚的喜爱，只在一个人那里栽了跟头。
几乎每年的暑假，亲戚的孩子都会习惯性集中到苏姚家，因为家里有个同样放暑假的家长，姚怡秀脾气好有耐心，孩子们也都非常喜欢来苏家过一个开心的假期，不过苏琦通常并不来。
初三中考后，苏琦没有发挥好，分数只能够进三中，她心情不好，加上彼时叔叔婶婶的矛盾初见苗头，三天两头因为小事吵起来，为了躲开在家常被妈妈数落的处境，也为了放松心情，苏琦那年的暑假是在苏姚家过的，那是新阳表哥和夏琦第一次见。
新阳表哥是苏姚大舅的儿子，因为大舅舅妈忙生意疏于管教，养成了一副桀骜不驯的性格，他对家里的堂弟妹都爱答不理的，只对苏姚特别好，像亲妹妹似的，呵护宠溺，有求必应。在一众兄姐中，苏姚也最喜欢新阳表哥。刚升上本部高中，志得意满，再加上有新阳表哥带着玩儿，苏姚那年夏天尤其开心，即使是讨厌的苏琦在眼前晃，撺掇表弟妹们闹腾，苏姚也觉得没什么了。
其实刚开始苏琦对新阳表哥很是殷勤，费尽心思表达亲近，不过新阳表哥并不买账，仍是高冷范儿，对她爱答不理，转头对苏姚却是贴心大哥哥模样，苏姚乐得看苏琦吃瘪，常常在心里暗爽。许是长久以来受欢迎到被无视的落差，苏琦把原因归结为苏姚从中作梗，说她坏话，于是姐妹之间的战争升级了，波及一众孩子，阵营分明，不过鉴于有新阳表哥护航，苏姚毫无疑问成了赢家，苏琦带着更糟糕的心情过完了这个暑假。
高中的新鲜感和比初中紧张的学习让苏姚很快忘了暑假的过节，只是她忘了，苏琦那股自伤一千也要伤敌八百，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新学期才过半，就听闻新阳表哥新交了女朋友，是同校低年级的学妹，还正好是苏琦的好闺蜜，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苏琦轻巧迂回的挑拨之语，年少气盛感觉到背叛而日渐疏远的兄妹感情，纯粹感性再一次输给了小小心计。
然而，如果只是这样，经过时间捡砾，隔阂误会自会消解，兄妹会释然重归于好，和苏姚的过节也会如往常一样逐渐淡忘，可偏偏新阳表哥在去给小女朋友庆祝生日的路上出了意外，鲜活的生命凋落，苏姚满腔的悔愧和怨忿再无附着，径直全指向了苏琦，所有人都悲伤地接受了事故意外，只有苏姚知道，苏琦是怎样拨动了蝴蝶的翅膀。
苏琦从来就没有变，我拥有的东西，羡慕而不可得，她便会使尽手段让我也没法顺利拥有，哥哥是，男朋友也是。
“这怎么又和夏琦扯上关系了？”闺蜜更加不解。
“赵开阳身边的女人，叫夏静怡，不仅是我本科的同学，也是夏琦继父那边的堂姐。”
（三）
“你的意思是说，你堂妹撺掇继父那边的堂姐抢你男朋友，她脑子有病吧，明显损人不利己的事，费这么大力气，她图什么呀？！”
“哦，我这一年也没惹过她，要说她主动想出这么个曲折的法子来对付我，那应该不是，我猜吧，最大可能是她知道夏静怡和赵开阳有交集，你知道我和夏静怡大学那会儿闹掰的事，很显然，夏琦也知道了，所以她只要不漏痕迹巧妙地在夏静怡面前多说几句，什么赵开阳这人多才俊啊，我和他之间感情出问题之类的，这本来就是夏琦最擅长的，所以夏静怡行动了，见缝就插针，凭这些足够我和赵开阳之间裂缝变大，最终演变成分手。我就说之前夏琦问我是不是被甩了，又没有追根究底，原来她是早已预料，在这事件中甚至居功至伟呢。”
最熟悉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对手，宿怨已久的姐妹，同样适用于这句话。曾经有过的深刻教训，苏姚早就意识到，永远不要低估夏琦诡计的下限，基于累积认知上的猜测，其实已经无限接近真相。
“但我感觉你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恩，对，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知道自己输给了谁，便瞬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因为有夏琦的影子在，苏姚反而感到更释然了。
我宁愿相信，我们多年的感情是终结于阴谋，也不想接受付出的真心被彻底忽视，轻易就能被别人取代。这是苏姚执拗的坚持。
“这样看来，赵开阳才是妥妥的悲剧。其实暑假的时候，你把他拉黑了吧，他打过一次电话给我，说什么自己是找到真爱了，不想伤害两个人，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和你分手，还说让我安慰你，你以后会理解他的，装得跟情圣一样，听得火起。这个什么真爱，水分可真大，迟早有他后悔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