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城毁河枯，一朝一暮
清晨里四处安静，除了三两声雄鸡早鸣的声音。
柳沙阁终于在整夜不断的梦境后沉沉地睡了下去，秦敏和杨博远也是昨夜多喝了几杯，加上前段时间赶路过累也睡得正香。
掌柜匆匆从榻上起身，稍作洗漱便更衣急忙出门了，他径直走到小二的房间，准备敲门却先轻声喊道：“石爷爷，是我！”
房里哪里有之前的店小二，只有一位满头银丝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一早就踱步在房内，也是辗转反侧，一宿都没睡得安然。他未等掌柜敲门就已经将门打开了，这个脚步声于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
“大少爷，快请进来！”石爷爷急切地说道，看到掌柜眼中的喜悦之色，他也跟着心情激动，年近古稀的老人身体不禁颤抖。
“那位有灵鸟跟着的公子果真是小少爷吗？”石爷爷双眼湿润，他曾日夜梦见那个令他疼爱不已的小可爱。
“是的，石爷爷！那是我当年幻化的灵鸟，我也能确定是他，就是我可怜的弟弟！是他！在荒漠野岭中已长大成人了！当年若不是我轻信了伪装的邪恶幽鬼，就不会害他们流落到荒野之中去！更不会连累到您！”说着掌柜就悲恸地哭了起来。
“孩子，你不必自责！若不是你，玛雅城怕是早已万劫不复了。天地万物本都来自荒漠野岭，你当初将小少爷放在那里已是最好的选择，只有那里是幽鬼恶灵不敢轻易去毁坏的。苍天还算有眼，小少爷已长大成人。最后还能在此相聚，也不枉你这么多年花费的心血啊！别哭了！孩子！”
石爷爷慈爱地轻抚这个曾经可与日月争辉的少年，是他用诡谲的易容术将他从那一场灾难中硬生生救出，他不曾后悔那次选择耗尽毕生修为，他要留住玛雅城的希望，不只是忠诚，更是因为热爱玛雅城的一切。
“大少爷，别哭了！你还要很多事要安排！”石爷爷说着，带着坚毅地目光看着悲伤中的少年。
“嗯！没错！”一个哽咽全无的声音回答道。
掌柜上下整理了下衣服，转眼间石爷爷也变成了昨夜的店小二。
“石爷爷，我当年用爱琴河的水封住了他们的记忆，可他倔强地无数次翻阅那个梦境，昨晚他睡得不好…… ”掌柜仿佛在说着自己一夜无眠。
“他们现在还未醒来，等起来就会去无忧城里闲逛。您先去熬几碗醒神的汤给他们端去。今日我会让灵鸟留在店内，这些年因无忧城的结界使得我与灵鸟的心脉连接被截断，我有很多事情需要问它。”
掌柜又想起了当年在被囚禁至无忧城前，双手引来路边砂砾幻化为灵鸟，用自己的血封印在它体内，从此他们心脉相连，它便可以帮他去寻找荒野中的弟弟。可无奈，进城后这种连接却被城墙内外的结界封住，一切唯有祈愿！总算，灵鸟不负其所托，带回了那几个少年，可此处的深渊又让他们如何承受呢！他的眉头紧锁，眼神由迷离变得坚毅，是的，他们应该来的，我们原本如此！
石爷爷不忍打断他的沉思，但天已大亮了，“好的！大少爷，我会在汤里放下无影霜，不会让鬼灵发现他们的踪迹的。”
“嗯！”掌柜与石爷爷对视着点了点头。
“砰砰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到已然睡到自然的秦敏耳里。
“谁啊？”秦敏打了哈欠问，
“三位公子，我家掌柜想着你们来自外地，昨天夜里可能睡得不够安稳，所以特意嘱咐我熬了最好的醒神汤过来。”门外的小二笑声道。
此时柳沙阁已醒，听得清楚，想到一宿没睡安稳，起身便开了门。
“早！小二哥，如此便多谢你和掌柜的了，昨晚确实睡不太好，还想今天去城里逛逛，此汤甚好！”柳沙阁笑嘻嘻地说道。
“小少爷……”石爷爷见到柳沙阁，突然激动地失言喊出“小少爷”来，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便改口道：“哎呀，刚给我们家小少爷端了碗甜汤过去，这会还在这念叨他，对不起！对不起！小爷们慢慢饮用，小的先行告退！”
“想来你定是极其疼爱你们家小少爷的！”柳沙阁的脸由些许诧异变得十分亲切地看着店小二，小二也抬头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两位公子，我们醒醒神吃点东西就准备出发去城里逛逛！”说着便一口饮尽自己手上的醒神汤。只觉得味道清甜，似是在哪里喝过一般。
这种感觉在脑海一闪而过，他便去看小灵去了。小灵确实有些奇怪了，自进了这无忧城后，一直都有些过分安静了。此时柳沙阁也意识到了，他凑了过去，小灵也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小灵的眼角似有泪滴打湿过的痕迹。它只是进城后与它真正的主人心脉重新紧紧相连，他伤即它伤，他痛即它痛。可柳沙阁此时当然全然不知这些，除了心疼，就只有将其轻轻抱在怀中，还以为小灵是刚到此地，不太适应四周环境所致。
“小灵，我们一起到城里去逛逛就好了！你去外面高飞几圈伸展筋骨，可好？”柳沙阁心里这么问道，
“我觉得还是有些疲惫，你们先去外面逛吧，要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且先记住，下次再带我去！”小灵竟传音回答。
“嗯，这样也好！那你安心休息！我们去去就回，我会让小二把水和吃的送过来！”柳沙阁对着小灵眨眨眼，小灵也在他怀里左右拱了拱，最后柳少恋恋不舍地将小灵轻轻地放回他自己做的鸟窝里。
“好吧，那我们下去吧！”柳沙阁走在前面，后面是秦杨二人。来到楼下，掌柜便主动上来问早，三人亦与其热情问好，并为清早的醒神汤道了谢。此时小二早已备好一桌早点，掌柜呼之前来引柳秦杨三人去用早膳。三人无不欣喜，柳沙阁则不忘特意叮嘱小二照顾小灵。
“哇！这香煎萝卜糕、黄金糕、芋头糕，还有这翠香咸煎饼，再配上这馥郁芬芳的早茶真是绝了！果然是天上人间啦！”食量最大的杨博远边吃边对这早膳赞口不绝。其他二人自是没闲着，但比起昨夜啃肉，三位公子的吃相倒是要文雅得多了。记忆中的从未吃过如此精致的糕点，在荒漠野岭时肉倒是吃得不少。
“多谢掌柜为我们精心准备的早膳，费心了！”柳沙阁前来致谢道！
“三位吃好便好！看样子你们是要准备出去，出去逛逛也好！但是这城里地形复杂，一定记得日落前便要回客栈！”掌柜略微郑重地说道。
“嗯，多谢提醒！如此，我们便先去了！”柳沙阁点点头道，转身便与秦杨二人出了门客栈的大门。
门口站立的掌柜在目送他们走出百米之后便匆匆上了楼，留小二在楼下应酬着来来往往的客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