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光亮,微微温暖
丁灵,我们不要忧伤好不好?”
对,我要坚强,我要勇敢,我不能悲伤。抹了抹眼泪深呼一口气,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
堇年,谢谢你,谢谢你陪我的那些年。
02
我叫丁灵,从小和妈妈一起生活。我从没有见过我的爸爸。
记忆中,小时候问过一次妈妈,爸爸去哪了?结果妈妈只是哭,只是哭,哭的很伤心,很伤心,直到现在我仍然能记得当时空气里弥漫着的悲伤味道。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问过关于爸爸的任何问题。因为我懵懂的感觉到,无论是“爸爸”这两个字还是这个人,都是妈妈心底一道不可触摸,或许永远也痊愈不了的一道伤疤。
“爸爸”这两个字从我出生那天起便成了我和妈妈所有谈论话题里的禁忌。
很多人都嘲笑我没有爸爸,对此我都嗤之以鼻。有爸爸很了不起吗?没有爸爸就天塌了活不下去了吗?我不需要爸爸也可以活的很好,很好。 因此,我拼命地努力学习,每次都考全班第一,得了许多奖状,是所有老师和妈妈的骄傲。
每次,考了一百分拿给妈妈看,妈妈都会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整张脸似朵花。看着妈妈因为我的成绩那么开心,忽然就觉得我的一切努力都有了意义。
我以为我会一直努力到考上初中,高中,大学,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然后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然而我还是忘了,这样的事情只存在于童话中,连小说都会有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更何况生活呢?
十二岁那年,突发的疾病夺走了妈妈的生命,我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我似一根匍匐在地上的无根草,是飘在水上孤苦无依的浮萍,我只剩我自己了。 我只有我了。
妈妈走的那一天,我的天塌了,自那以后我的世界再也见不到日光,整日下着连阴雨,萧瑟凄凉。
那一天是我世界的“末日”,从此“妈妈”成了我的软肋,我的禁忌。 看着妈妈瘦弱的身体在焚化炉里一点一点地焚烧,我感觉全身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得被抽走。当妈妈变成了铲子里的几小块骨头的时候,我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
那种黑是前所未有的黑,是最后一颗星消失在世界尽头的黑,是太阳再也不会升起的黑。
我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被从头到脚的淋湿,连心也一起冷若冰窖。
最后小姨拉走了我,从此我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我再也不会对每一个人以笑脸相迎,我变得冷漠,叛逆,脆弱,敏感。 我再也不会那么累那么辛苦努力地学习了,再也不会为了让一个人开心而委屈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了,再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伤心而难过牵肠挂肚了。 再也不会了,因为再也不用了。因为所有的努力都没有了意义。
当所有的努力都没有了意义,是不是生活也变得无所谓?
03
上帝关掉你一扇门的时候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至今我仍然深信不疑。
如果说上帝关掉我的那扇门是我永远失去了妈妈,那么他打开的那扇窗就是让我遇到了你。
感谢命运让最不好的我在最好的时光遇到了最好的你。 13岁那年,开始了我的初中生涯,也让我遇到了你,我的堇年。 如果见过有妈妈时候的我,一定不会认出那时的我。 那时的我,因为失去妈妈极度伤心暴饮暴食,一米六不到已经一百四十斤。再加上是青春期,整个额头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春痘。
那时候的自己,晚上坐公交车连自己都会被吓到,看着反光玻璃镜上呲牙咧嘴像个怪兽的自己,突然觉得未来是那样遥远迷茫,黑的看不见前方的路,找不到方向。 与其说未来如何如何,不如说我已经没有了未来。
当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别人嬉笑打闹的时候,只有你笑得极其灿烂地走过来对我说,“你好,交个朋友吧?”
你不知道,因为你的出现,那一日的阳光都黯然失色,那一日在我的生命中意义不朽。 这个世上有许多难以置信的事情,比如说我有了你。当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交到朋友的时候,你出现了。
那天过后,我们成了朋友,你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愿意捧真诚以真心相待的人。 可是我却做不到如你那样,我无法向你敞开心扉,告诉你我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你我的软肋,我的无助迷茫以及无奈伤悲。 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真的。我也没有想过要依靠谁,我更清楚的知道这个世上多的不是医师而是往伤口撒盐的人。
即使那个人是你,对我很好很好的你。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角落,那里终年阴暗潮湿,是连阳光都无法渗透的地方。我把最深的秘密放在那里,不求任何人懂,也从不拿以示人。
堇年,对不起,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
04
妈妈走后,一直就是一个人,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太阳,一点光亮都能让我温暖感动。越和你相处越发现你的可爱善良,你对我真的很好。 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只有你狠狠得替我骂回去,说只有你可以欺负我,别人都不准;每到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地上总是无故多出许多纸屑,也只有你默默得陪我扫完;包括别人刻薄的嘲笑,你都安慰我:当别人嘲笑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用努力嘲笑她们的嘲笑。
你真的很好,特别好。好到很多次让我忍不住想将我所有的心事都向你一一坦露。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我不知道那些心事该从何说起,更害怕听完故事的你眼睛不经意流露出的同情和怜悯。 我是渴望温暖,但我从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一个惠风和畅的下午,和你并排坐在操场,终于有勇气对你吐露心声。
“堇年,你知道吗?我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当然咯,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吗?”
“为什么?”忽然有一丝紧张与莫名的期待。
“因为你那天的眼神让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突然就很想了解你,读懂你这个人。”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堇年?”
“嗯?”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你一定要耐心听完。”
接着,我就把自己的悲伤无奈以及对妈妈的不舍想念全部如数诉说。 说完后低下头,任由苦涩在心底一点一点的蔓延。
“丁灵。”你无比真诚地看着我,“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把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听说的故事讲给我听。” 说实话想了你听完后的十几种回答,也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说,不免有些惊讶。
“你知道吗?每当我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抬头看看天空。” “看……天空?”我惊异不已。 “嗯,看天空。”说着你望了望远处的天空,“你看它那么大,我想一定可以包容所有。”
我也学着你望了望天空,只见蔚蓝如洗的晴空上,飘着些许轻如纱的云絮,干净美好得不染一丝尘埃。
“堇年,会过去的,你要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要相信,过去终会过去。”
05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高一那年,
我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一个如小说里主人公般优秀的男孩。
那个男孩叫封敬轩,是学生会会长,清俊的脸上总是和煦的笑,一如冬日的暖阳。
由于我是学生会干部,总是会有不可避免的接触。 他总是可以把丁灵这两个字叫得很好听,这么多年也只有他可以把我的名字叫得那么好听。
如果可以把他的声音录下来,我想我可以不厌其烦的单曲循环许多遍。 我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暗恋,或许单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看了看自己粗壮的胳膊和大象腿,顿时有一种告白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沮丧感。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你只是笑了笑说:“喜欢就去追啊!不然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即使失败了至少也不遗憾啊!”
“我知道,可是……可是你看我……”我沮丧的低下了头。
你非常认真的告诉我:“丁灵,每个女孩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如果你真的不自信的话,不如……从努力改变自己开始吧!”
我想当时的自己听你说完眼睛里一定闪烁着小小的光。 “可是,该怎么改变呢?”
“喂!你还没恋爱呢,怎么就智商为0了呢?当然是从减!肥!开!始!”你一字一句的说着,而我却已经感知到了噩梦的来临。
你为我制定了一个减肥计划。虽然我嘴上说着挺好挺好,可是坚持不了几天就“自甘堕落”了。比如每天不到六点起来跑步,一日三餐必须吃水煮菜。这两点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在我持续堕落一个星期后,你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狠狠的摇醒睡梦中的我失望的开口,“丁灵,你真的喜欢他吗?他是有多不值钱让你为他减肥都做不到!”
“没有没有!”我极力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头摇的似个拨浪鼓。“他很好,真的很好特别好,是我不好,是因为我没有恒心没有毅力才做不到。” “丁灵,一个人倾尽全力的去做某件事的时候是不可能做不到的。”说完不及我反应便摔门而去。
你可能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吧!其实这样的自己我也很讨厌。不够漂亮身材不够好成绩不好人缘不好自制力差没有恒心……这样不够优秀的自己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够努力。
曾经刷微博的时候看过一句话:最可怕的不是别人比你优秀,而是别人不仅比你优秀还比你努力。
堇年,我真的很想减肥,可是你知道减肥对于一个不爱运动又贪吃的人来说有多难吗?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我明明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减肥才坚持不下去,却还要据理力争的和你狡辩。
你说的很对,一个人若倾尽全力的去做某件事,没有做不到的。
06
或许做一件事,即使是极其不愿意去做的事,只要看到一丝希望,便会鼓起勇气一直做下去。
在我各种逼迫各种舍小顾大的坚持了两个星期瘦了5斤的时候,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开心。
当时身处黑暗的我仿佛看到一丝隐隐约约闪闪烁烁朦朦胧胧的光,顿时就无所畏惧了。并且坚信只要我努力坚持就一定会成功,一定会变瘦,一定会实现我所愿的。一定会。 就像你曾经告诉过我的,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只要你肯努力。 是的,现在我坚信自己会越来越好。
我似乎都能想象出自己瘦下来的样子和周围人惊讶的表情。 我开始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开始一点一点的熬夜学习功课。我要把我曾经丢失的东西一一找回来,即使很难,但我坚信自己可以,可以做到。 看着量体重秤上的数字越来越小,经常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棒好棒。你看,连减肥这么难的事情自己都坚持下来了,还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呢?
渐渐的人也变得自信起来了,成绩也因为努力补习的缘故提高不少,一切真的越来越好了。 当我瘦到100斤的时候我想我终于有勇气 对喜欢的人——封敬轩,说我喜欢你了。
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我站在一颗高大茂密的樟树下等着喜欢的人,迟到了许久的那句“我喜欢你”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
见到他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很兴奋很紧张,结果自己只是很平静,平静得眼眶有些湿润。 因为看到他的刹那间,我看到了那个在无数个天刚蒙亮的早晨,一圈圈奔跑汗如雨下咬牙坚持的自己;看到了那个曾经无肉不欢,却数月如一日的坚持三餐都吃水煮菜,吃得现在看见水煮菜就恶心的要吐的自己;看到了那个即使被人嘲笑“胖子跑步减肥只会变成矫健的胖子”,仍然自我安慰努力的自己;看到了那个减肥成功,却被许多人将背后付出的努力轻描淡写,说那是运气好的自己……
“丁灵?有事吗?”
“没有。”我笑了笑,随后轻轻地说,“谢谢你。”
谢谢你,是你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那些无数个想要放弃的日子里,想你成为了我唯一的动力。
谢谢你,给了我勇气让我变得更好。 其余的我想都不重要了吧。
07
高三的时候班里转来了一个插班生。
想象中的插班生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应该是那种学习特别特别好的人。 而他却是个例外,一天只干两件事,打游戏,睡觉,睡觉,打游戏,如此循环。 除此之外,此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嘴贱,脏话连篇,不堪入耳。 他叫周星驰。对,你没听错他叫周!星!驰!“他妈的”是他的口头禅,全班同学都对他避而远之。
当他不停的用手拍我N次之后,我终于崩溃了,爆发了。
“你脑子有病吧!”我抬起长时间埋下学习酸痛的脖子怒喝出声。
“他妈的你个婊子生养的嘴怎么这么臭?!” “
你再说一遍?!”
“你个婊子生养的!哦不对,你还没婊子生呢!你是石缝里蹦出的杂种!”
每个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辱骂自己的父母,更何况我。 由于愤怒,眼睛变得血红的我把凳子砸了过去,在全班惊呼声中仓惶逃窜。
我不停的在操场一圈一圈的跑,脑子里不断蹦出周星驰说的话。
“你个婊子生养的!” “你个婊子生养的!你还没婊子生呢!”
……
眼泪刹那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不断的滴水,最后汇成河流。
我瘫倒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一直以为妈妈不在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自己也已经释怀了。直到今天才发现,失去了妈妈是我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妈妈一直都是我的伤疤,我的软肋。
我以为它已经过去了,其实它一直都在那里,一直都是自己在可笑的自我催眠。 伤疤一直在那里,无论我怎么掩盖,不在意它仍然在那里,从没有变淡过一丝一毫。
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勇敢,如今才发现我只能做到虚张声势的勇敢,只能如此。
“丁灵?你没事吧?!”你急匆匆的跑来,带着关心和安慰,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我突然抬起头泪流满面的下了你一跳。
“堇年,你不是说都会过去吗?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会过去的,会好的,可是真的会过去吗?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妈妈走的那一天我有多难过吗?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是在梦里哭着醒来的吗?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我活得有多辛苦多小心翼翼吗?”
“我知道。”
“你知道我……” 你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试图让我冷静,“丁灵,我知道我知道,我懂,我都懂。虽然我没有经历过和自己至亲的人与世长辞,但我可以想象那种疼痛。我更知道自己想象中的疼再乘以百倍千倍甚至是上万倍是你真实的疼痛。 妈妈是你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也是你最后的依靠,妈妈的离开你一定非常非常痛苦,对不对?”
胸腔里忽然划过一道暖流,一种被理解的感动。温暖与感激在心里蔓延着,冲撞着,充满了整颗心。
就好像疼了许久的伤疤第一次有人问你:疼不疼?
我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似乎要把这一生的泪都流尽。
堇年,谢谢你。 我失去了太阳,你就为我点亮一盏灯。
08
故事讲到这里基本已经完了。如所有小说和电视剧电影里演的那样,我和堇年的结局是分离。
王菲在《红豆》里唱,“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而我却不这样认为。堇年你知道吗?你一直在我的生命中回忆里永垂不朽,那些时光因为有你的陪伴永垂不朽。
你就像是一颗糖,粘在我回忆的亮光处,永垂不朽。
高考过后,你去了梦想许久的北京,我依然留在这里。 你一定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市对我的意义太重大了,它是自妈妈走后我唯一的“家”了。
纵然不舍,但我还是坚信终有一天我们会越过人海重逢,彼此拥抱。
堇年,谢谢你教会了我成长。 虽然,我从没说我有多感动。
我永远忘不了,你在快要上火车的那一刻拉住我的手,眼神清澈明亮如你那颗透明的心,“丁灵,你知道吗?露出悲伤表情的时候,脸部需要辛苦六十条肌肉。而露出微笑表情的时候,脸部只会牵动十四条肌肉。悲伤起来太累啦,不适合爱偷懒的你。眼泪的重量只有0.05克,而微笑,却能抵抗所有悲伤。 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我们不要忧伤好不好? 丁灵,难过时记得微笑。”
“我会的。” 我重重的向你承诺,同时也在心里对自己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