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说,以后只和我一个女生说话
那年他说,以后只和我一个女生说话。
而多年以后,他娶了班里另外一个女生,成了孩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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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穿白T的少年。不说,不提起,不代表不存在。
林松,我曾经的白衣少年。
如今,已成了两岁孩子的爹。
十年后,再次相遇,是在38路公交车上。很巧,巧得就像电视剧的剧情,一脸狗血。
忘记带公交卡了,偏偏又没零钱。我堵在公交车刷卡器的地方,恨不得把包翻个底朝天。
“快快快点,没有零钱就下车换钱去……不要挡着后面的人……”师傅很不耐烦。
固执如我,依然像柱子一样站在那儿,不停地在包里摸索着。
“师傅,要不我来帮她刷吧……”紧接着,我就听见“嘀”的一声,那样的清脆悦耳。
你看,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吧,我心里想。
“谢谢你啊,谢谢……”我扭过头去。
“……林松?……”
“……常茹……?”
几乎同时,我们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啊。我与他,十年后的再次重逢,竟然是以这样的一种狗血方式。
02
17岁是雨季。
然而,再漫长的雨季,也总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瞬间就晴空万里。
那个人,便是林松。
说到这,我还得要好好感谢那个稀里糊涂的班主任――老王。
高一下学期文理要分班了,鉴于几次考试下来,历史连续的不及格,我果断弃文从理,选了理科。
可谁知道,老王那几天的脑袋是给驴子踢了,还是撞驴身上了?这么关乎我人生的大事竟然给我弄错了。
阴差阳错地,我被分到了文科班。
唉……真是什么命啊!?……
抱着一大摞语数外政史地的课本,稀里糊涂地走进了文科一班。
一脸的懵圈。
“……完了,我的一生啊就这样被老王给葬送了……”想想真的好难过啊,趴在桌子上哭了。
“这个社会,就这么样缺失了一位伟大的医学家,天体物理学家,或是一位伟大的化学家……”
让它后悔去吧。
“嗨。你好啊,我叫林松,森林的林,松树的松。你叫什么?”
我抬起我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脸。
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信。
从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信了。
白色的T恤,清爽俊朗的面庞,单眼皮,嘴角上扬着,额前的头发斜过来,刚好与左眉齐。
那一天,我的世界里本是倾盆大雨,无处躲闪。他犹如一束光,一下子照亮了我阴沉沉的天空。
只是,我当时的样子太狼狈。我抽抽鼻子,用衣袖擦擦眼泪,勉强又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如果有一面镜子,那笑一定比哭更难看。
雨停了,太阳就出来了。
当时我小,无法形容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后来,我翻阅了很多书,终于,从书上找到了关于这种感觉的一种合理的解释。
玄学上有种说法,每个人身上都存在一种磁场,当两个磁场十分相近的人遇见时候,便会有一种相吸引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就暂定为“一见钟情”。
我对他,从第一眼便是这感觉了。
03
林松,坐我前面。一下课,他就回过头来,趴在我桌子和我说话。
他知道很多,经常跟我讲一些毛骨悚然的事情,什么在埃及某个古墓里发现一具木乃伊,几千年后竟然复活了,还是个女的……
还有,在一个叫罗布泊的地方,住着一只可怕的水怪,长了十六条腿,走起路来卷着巨浪,八只眼睛,四只冒绿光,四只冒红光……
我浑身直冒冷汗,鸡皮疙瘩掉一地。
当然,他也会讲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什么上学路上遇到了一只流浪狗或者一只流浪猫的故事,亦或者跟我讲他小学时候把三支圆珠笔绑在一起写作业,一次就能写三行的“独家专利”。
我就喜欢他和我说话时候嘴角上扬眉飞色舞的样子。
但。我的高中,似乎都有这么一条规律:聪明的男生不爱学习,爱学习的男生,长得又不忍直视。
林松属于聪明的男生。
我呢,当时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这我要好好澄清一下,虽然我的历史怎么用功都考不及格,但数学不怎么用功却是班里最好的。
所以,我想才会有了那句“世界是公平的,给你关上一扇门,也会为你留一扇窗”的世界名言。
课间时候,会有很多男生女生端着数学练习题过来找我,让我给他们讲三角函数、椭圆、抛物线……
每次有男生过来问题,林松就立马回过头。
“去去去,小茹是我家的,只许给我一个人讲题。”
那个时候的我,就喜欢他霸道的语气外加一脸坏笑的样子。
“噢哟~噢呦……”旁边几个男生开始瞎起哄。
然后,就听见整个教室都跟着“噢哟”。
林松看看我,嘴角上扬地朝我眨了下他的左眼。
而至今,我也未曾明白,那个眨眼到底几个意思。
只是感觉整个脸都在发烧,像刚煮熟的地瓜,又红又烫。而心中的涟漪,却久不能平息。
04
之后的每一个早晨,当我转过走廊拐角还未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会习惯性地望向林松的位子,看他在不在,看他在干嘛,看他今天穿什么衣服……
这样的举动,毫无意识却又无法摆脱。
只知道,一看见他,就满满的欢喜。
如果用生物学或者心理学上的一个解释,我想应该是巴普洛夫的经典性条件反射原理。
有一天,那是个下雨的早晨,我提着我的小花伞站在教室门口。依然条件反射般地看向那个熟悉的位置,却看见,林松回着头,正和坐我座位上的一个女生,有说有笑。
愣了三秒。
我承认,那一刻我在吃醋,无以加复地吃醋。
我气呼呼的走到我的座位旁,那女生见我过来了,很识相地便闪开了。
“小茹,你怎么才来啊……”
第一次。没理他。随手从厚厚的一摞书当中抽出英语课本,胡乱翻到一页便大声地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眼泪就叽里咕噜直往下掉。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形容,好像在那样一个年纪,我喜欢的就必须完全归属于我。那种强烈的私心和占有欲,催生着我翻天覆地的嫉妒和醋心。
那一天,八节课,很煎熬。
什么都没听进去。
晚自习,心不在焉地做着数学题。一张纸条飞过来,落在我数学试卷的第三大题上。
打开,上面写着:
“小茹,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我保证以后我只和你一个女生说话。”
林松的字迹。
还有什么不能被原谅?
我的眼泪就好像不花钱似的,一个劲往下掉,接着却又破涕为笑。林松看我又哭又笑,故意挑动着他那俊朗的眉毛。
就这样,我们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原来,年少时,可以这么轻易地就会为一个人哭为一个人笑。而一旦长大了,便越来越不会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保证以后我只和你一个女生说话。”
这也许是我至今听过的最好听最撩人的“情话”,没有之一。
05
高三了,班里的气氛立马变得紧张严肃了许多。这紧张严肃始于班主任的挨个谈话。
我也被谈话了。
这谈话不大好。
老班话里话外都在含沙射影,试探我和林松的关系。我能感受到他那厚厚眼镜片下隐藏的睿智眼睛里,散发着的全是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和敦敦教导。
可我也很冤枉啊。
我和林松的关系,一直止于该保持的安全距离之内。从未有任何逾越。
谈话过后,便是班级大调位,这好像是老班们最惯用的杀手锏。
我的位子没动,林松坐到了后门口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从此,我与他,中间隔了十排桌椅,外加一条过道。
一下课,我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后门口,找林松。他却开始越来越躲着我,也不愿意和我说那些吓人的世界之谜。
还有几次,我跑去找他的时候,他要么不在,要么找借口和最后排几个“不务正业”的男生跑去厕所偷着抽烟,结果有一次被老班给逮了,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罚站了一节课。
后来,他开始逃课,打架,翻墙去学校外的网吧打游戏。
我很气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天中午,去食堂的路上,我追上他。
“你最近为什么老是逃课啊?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就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你这样下去的话……”
我就像他妈一样,跟在他后面唠唠叨叨。
他停下来。
“你以为很了解我么?……还有就是,以后下了课,不要再跑去找我好吗?……那是我们的学渣区,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我发懵,有些措手不及,有些语无伦次。
“我……可是为你好……,是不是老班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
“小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终究也不会在一个世界里行走。”
他转身离开,我的世界一下子乌云密布。
我气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指着他的背影:
“好,林松!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再也不稀罕去找你,但……”
没有说出的“但是””,其实是,“但我不希望你以这样的方式自甘堕落!”
曾经我以为万水千山也割不断我们的情谊。
事实上十排桌椅、一条走廊就隔断了所有。
06
高考结束,我考上了家乡一所师范院校。
林松,回去复读了。
后来,听说他考上了南方的一所二本院校。
可我们,却再也没有了联系。
我不止一次想要联系他。但是,每一次打开QQ聊天对话框,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话,最后又一个字一个删掉,只剩闪动的光标。
可能,我只是想先等到他发来的消息吧。
五年后一天,我真的等到了。
看到QQ上那个闪动的头像,我激动地有点不能自已。
“嗨,小茹,好久不见。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十六号,来喝喜酒啊!”
我盯着对话框里那一行消息,还有林松发来的“哈哈大笑”的表情包,毫无预兆地,眼泪掉了下来。
六月的天气艳阳高照,可不知为何,我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没想到,我苦苦等待,等来的是这句话。
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就像小时候,弄丢了最喜欢的玩具小熊。
鼠标的光标在对话框里闪动了很久,我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真好真好,恭喜啊……新娘子照片发来看看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新娘子你认识,周雪。别忘了下个月一定来参加婚礼啊。”
周雪。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就是那个当年坐我座位上和林松说话的女生,就是那个让我吃醋到无以加复的女生。
其实,我大概早已猜到。
我读大三那年,就从别的同学那听说,周雪义无反顾去到林松读大学的城市,边工作边等他毕业。
我擦擦眼泪。
“好,我一定去吃你们的喜酒。祝福你们白头到老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有时候真虚伪。就像我。
明明哭得很惨,打出来却是”哈哈哈哈哈”。明明难过得要死,却还一个劲地祝福他们。
林松,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在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时候,其实正哭得很惨吧。
他结婚那天,我还是没有去。
礼金是让同学捎过去的。
我很怂,真的太怂了。
我无法做到微笑着面对,我怕我当面说出的祝福太假。
07
一晃又是五年。
这五年里,我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自己的生活。
38路公家车上,我们聊了很多。却只字不提从前。
他有了个两岁的女儿,很可爱,他现在的工作每天也都很忙,却是他喜欢的工作,还有,他贷了款买了房子,现在每个月还房贷……
他问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笑了笑。
“能怎么样啊?就那样吧。”
他早我两站下了车,邀请我去他家坐坐。
“不了。下次吧。”我微笑着拒绝了。
看着车窗外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突然还是有一阵暖意袭过。
我曾经的白衣少年,我曾经的年少时光,就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我保证以后我只和你一个女生说话。”
十七岁时的那句誓言,早已随着我们脸上不断减少的胶原蛋白飞速流逝了。
却在十七岁的雨季,为我撑起了一把伞。
我以为,我永远都不能做到真正祝福他。
错了。
就像以前爱吃西红柿,以为一辈子都会爱吃,现在不爱吃了,没有理由。我没有错,西红柿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一辈子。
二十七岁的这一年,我从心底里希望他幸福,希望他过得好。尽管,少了当年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