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多败儿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133期“母亲”专题活动。

二十二岁的方品与死了。姜文妮手里捏着死亡证明书，浑身抖得厉害，证明书上“注射过量毒品死亡”几个字像一个个重锤砸在她头上，让她痛不欲生。

只因为自己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家庭，小时候她经历了许多磨难，父母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她，她常常感到孤独和无助。因此，当她有了儿子后，她发誓要给他最好的一切，让他永远生活在幸福和快乐之中。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儿子身上，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从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她脑海里闪现自己弓着腰擦地时，七岁的方品与正把钢琴老师带来的乐谱叠纸飞机；她顶着四十度高烧送餐时，十二岁的他在网吧把整罐牛奶泼向催同学。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梅雨天。班主任再一次打电话叫家长去学校："方品与把同学推下楼梯，对方家长要报警。"姜文妮盯着地砖缝里的蚂蚁，听见自己干瘪的声音："孩子还小......"她愿意赔钱，却舍不得骂他一句。

初中时方品与就经常混网吧。她去找，他用混着少年变声期的嘶吼："老太婆！除非你给我买Switch。"  姜文妮就偷偷瞒着他爸给他买。

高中住校，姜文妮每周雷打不动来给方品与送三四次炖汤和他点的菜。宿舍里连他抽屉里的袜子内裤，柜子里的衣服都按颜色给叠得整整齐齐。

高中毕业大学没考上，她又给花钱买了个大专学校。

去大专宿舍，姜文妮背着大行李袋，拉着行李箱，轱辘碾过宿舍地板的声响格外刺耳，而方品与两手空空跟在后面，看着她踮脚给他铺床单。二十岁的方品与，连被套都不会套。

姜文妮一边忙碌一边还在絮叨：“天气预报说下周降温，我明天再送厚被子来。”

方品与爱搭不理，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自顾自玩手机。

现在，儿子正躺在殡仪馆等待焚烧。

殡仪馆里，静静躺着的人那么安详，毫无生气，仿佛不曾遭受过什么痛苦。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她怎么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觉察到？她知道吸毒的人毒瘾发作的样子。她竟从没有发觉。是读大学这两年里吗？怪不得假期都不回家来。

她的视线移到儿子的脚上，他还穿着她上周新买的AJ球鞋，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双鞋，黑色的鞋身搭配白色的鞋带，鞋舌上印着方品与最爱的乔丹卡通形象。她买的时候他还开心地说：“这双鞋穿上肯定超酷，我以后要穿着它去打篮球。”可是现在，这双鞋却显得那么刺眼。

他还那么年轻，正是肆意飞扬的青春岁月。是谁害了他？姜文妮幡然醒悟，自己就是刽子手，溺爱使自己的儿子走上了不归路，是她害了他。

站在殡仪馆的森冷大厅里，望着儿子那张年轻的脸，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她回想起儿子的一生，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把他当作掌上明珠，用尽了所有的爱去呵护他、宠溺他。然而，正是这种过度的溺爱，最终将他推上了不归路。

姜文妮对儿子的教育总是以“爱”为名，却忽略了原则。方品犯了错，她总是以“他还小”“他只是贪玩”为由替他开脱。她从不严厉地批评他，更不敢惩罚他。长此以往，儿子变得肆意妄为，没有规则底线，甚至开始涉足危险的边缘。

由于从小被溺爱，从未被要求承担过任何责任。他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替他搞定，习惯了自己犯错也不会受到惩罚。因此，他从未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对他人造成伤害。

由于姜文妮的过度保护，方品与从未经历过挫折和磨难，也从未学会自我约束。他总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顾及后果。这种缺乏自我约束的能力，最终让他在面对毒品时毫无抵抗力。

真正的母爱不该是永远张开的保护伞，而是让孩子学会在风雨里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