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教书匠87

老张坐在井边的条石上，抽着烟锅，忽见一群人急急忙忙地往这边来，走在头里的两个人用担架抬着个人，老张认识他们，是老四两兄弟。

老张敲了敲烟锅，赶忙上去问老四：“你们俩抬的是谁？咋伤的这么严重？”

老四脚步不停，还一直往前走着，老张一边跟着一边等着回答。

老四喘气着粗气说：“老张啊，二流子惹祸了，你赶紧让景平哥回村里一趟吧！景村书记正没个主意呢。”

老张有些吃惊，心里想道：二流子虽然是个无赖，可不敢乱打人，总得有个原因吧。

“为了什么事啊？”

“还不是为青梅那丫头的事，老张叔，我也不跟你细说，得赶快这小子去卫生院，晚了命都保不住了。”

老张瞧了一眼担架上的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对！得快，你们加紧点脚步，我去告诉景平去。”

正在给孩子们讲数学里“加减乘除”，眼一瞥，见老张在教室外面踱来踱去，像是被什么事情急的？

“老张，你在门口晃什么呢？”

“出大事了，青梅的事。”

景平严肃的问：“是那边的人来了吗？”

老张说：“不仅来了，还抢人呢？谁知道这是偏偏让二流子就撞见他把打得很重？刚刚我碰见老四，正抬着往卫生院送！”

景平脸色变得不好，担忧地问：“伤得有多重啊？”

“我见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流了一脑袋的血，身上还发着抖呢，吓了我一跳。”

景平终于静不下心来，心里想：如果那人真的死了，恐怕遭殃的不止二流子一个，那家人不是什么善茬，定会将事情闹大，如此一来，事情就更遭了，说不定油茶村也会受牵连。

“老张，你辛苦些，等子先下了学，让他务必回茶村去，随后你再去镇里找到卫生院的徐志平，他是下放来的医生，我和他熟悉，你让他千万保那小子一命。”

老张答应后，景平也顾不上讲课，马不停蹄地回到油茶村。

景平没有到景春那去，而是先到的秋奶奶家。

秋奶奶一见到他，心里的无名火瞬间引起。她多少年没有这么气过了，今天这火有的儿像当年带人冲进寺庙的发发的火。

景平问秋奶奶出来青梅怎么样了？

奶奶皱着眉头说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又怕、又急、又哭，能好过吗？

景平望了一眼青梅的房间，一转眼看秋奶奶一脸怒色，知道秋奶奶一定有什么话说。

“秋奶奶，我知道你心里窝着火，有什么气你就冲我发吧。”

秋奶奶从椅子站起来，举着拐杖要打景平，可终究打不下去，哀叹了一口气，又坐回椅子上。

院子里的一只母鸡鸡冒失地一步又一步地进入屋子，撇着头看屋子里的人，还没等人去赶，它突然在屋子中间拉下一泡屎

秋奶奶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道：“景平，我来问你，当年选队长是不是我为你投了关键的一票？”

景平回答说：“是，若不是你的票，我当不上队长，上上下下更认识不了那么多的人，做不了那么多心里想做的事。不是你的那一票，我或许也成了二流子那样在村里瞎逛，没个正经事做。”

“我选你做书记，一是你刚当兵复员回来，腿上又有伤，你不当官，也做不了农民，二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可以领着大家伙过上好日子，三是你敢担当，敢做事，有主意，如今虽说你队长没了，可也不能忘了本心才是，若真是我当初选错的人，就算老太婆我瞎了眼，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再进我的门了。”

景平万没有想到秋奶奶会生这么大的气，也怪自己整日瞎忙，许久未来跟邱奶奶聊聊天，以至于秋奶奶不知他的心思。

“秋奶奶你也不要生气，喝口水先消消气吧！”

秋奶奶并不接景平递过来的杯子。

“我问你，青梅是不是你认的女儿，我人的孙女？”

“是。”

“虽然她来了没多久，但是拿你我当亲人一般看待。虽然她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她的父亲也是对我们有恩的人，如今，恩人有了事，你怎么不帮她？等着人来抢，你整日东一锄头，西一棒槌，不知忙些什么。先前，国珍屡次向我诉说你怎么不顾家，我想着你是为公家的事，为你说了多少好话，若我这亲孙女的事，你不管。以后啊，国珍我也不见了。”

景平见秋奶奶说话越来越孩子气，连忙说：“别啊，秋奶奶，青梅是你亲孙女，国珍就不是你的亲女儿了吗？你可不能就这样的忘了。”

听了他的央求话，秋奶奶忍不住地想笑，可心里头还带着气，而后又想起些往事，不知不觉地又流起了泪。

景平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忙安慰说：“怎么好好的又哭上了。”

秋奶奶摸了一把泪才说：“我知道你们仗着我年纪大，面上个个秋奶奶的叫着亲得很，背后哪个不讲我过去的那些闲话，我是个命不好的人，为了活着，年轻时也做过不少糊涂事，你们也不要装模作样的，尽说些好听的话。”

“你老人家多想了不是，油茶村的人个个都是打心眼敬你的。”

“景平啊！青梅，她不能走我的老路啊！。”

秋奶奶没等景平说完话，语重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景平不知道还怎么说下去，他完全明白了老人的心思，他还能说什么，劝什么，说什么，劝什么都是多余。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院子里突然冲进一个人，两人抬眼一瞧，原来是周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