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共鸣:文洁若萧乾《书评.书缘.书话》

2022-04-07  本文已影响0人  有书共鸣

萧乾 文洁若《书评.书缘.书话》

浙江大学出版社2010年7月第1版

      《书评.书缘.书话》的结构是这样的:萧乾的《书评研究》(首发于三十年代)加萧乾和文洁若的书评、书话汇集成册。

        萧乾的书读得多些,字里行间更能藏得住锋芒的是萧乾。文洁若的则更加理性和爽直。萧乾常在一些文章里提到被毁掉的书信和卡证、创作资料,念念不忘又无可奈何,“如今,太平日子来了,想写点回忆录,搞点研究,可旧时的书籍、笔记、日记、卡片,早就统统化为灰烬。这时,心里又计较起来。”但文洁若会在文章里告诉读者,“姐姐被打得神经错乱,把那批珍贵资料付之一炬。”又借钱钟书的话:“年复一年,创作的冲动随年衰减,创作的能力逐渐消失。”的话,说萧乾在九十年代写的短篇小说《法学博士》,确实没有了早年的神光韵釆。

        关于张爱玲的《色,戒》,文洁若如此评价:“她借这个短篇来清算自己糊里糊涂地被文化汉奸胡兰成蹂躏了青春。张爱玲是个神经质的才女,晚年她离群索居,幻想有虱子,说不定那就是胡兰成的化身。”(P337)文洁若是务实的才女,她既然这么写,想必有她的自信或可爱的执迷不悟,写此文时张已不在人间了,但哪怕张活到现在,她也是不屑回应的。

      文洁若的业务水平是一流的。她为了写远藤周作访问记,“事先把几家图书馆所藏的二十几本远藤的作品全看了,想好了问题,按照电话里约定的那样只釆访了一小时,便写出一篇三千字的访问记《早春东瀛访远藤》,编辑部一字未改地予以发表了。”这样的用心值得我们学习,不管哪个行业,机会一定是为用功的人准备的。

      萧乾说文洁若闲不下来。“由于搞翻译,她整个被英、日文工具书包围起来了。她是能坐下来就干上几个钟头的。” 《书评.书缘.书话》对我触动最大的还是萧乾的文字,尤其是书评部分。“书评家所要的是如何分出正误美丑来,每个书评家都须造他自己的显微镜,自己的尺。 ”“一个理想的书评家要具有足用的知识和品味的背景,对实际生活又怀有莫兴趣。”“不公正的书评不一定都是破坏的,有的是势利的。”“一切把注意由作品移向作者身上的书评都不容易避免势利的……肉麻的恭维话,好像一个博士写出来的必是天书似的。”“书评家不仅要评介已有的,他还要鼓励未来的。”“一个公正的书评家不但不应冤枉作品,还得切实地发现它的价值。没有博大的包容一切的胸襟是不宜从事书评的。”“俏皮话就常欠忠厚。比那更坏的是原书并未详读,只抓到一两个小错,死死不放。书没看到一半,断语却刻在心上了——甚而未开卷已有结论。”“阅读能力主要的依靠是了解力,因为如果览遍十行黑字而未能抓到字与字之间的关系,这“十行”的力气是徒然浪费。”“手法尽管来得熟练,甚至文字还有些漂亮,但一颗假心是换不得真挚情感的。”

      以上文字,摘自《书评研究》,《书评研究》写于一九三四至一九三五年,是萧乾先生在燕京大学新闻系的毕业论文。我反复把这部分内容阅读,公平、专业、包容、真挚……这些词一下子闪亮了,生命中的贵人从书里相遇了,无以为报,不辞辛苦分享给有缘人。这本书的原主人姓李,他也在书中留下了一些文字,也分享到此。“评奥尼尔(奥尼尔及其《白朗大神》),应只萧乾文学评论的巅峰之作了。”“这篇文章(《思辨随笔》不可不谈),惜未能展开讨论。以区区几百字应付,晚年萧乾的精力,太令人可惜了。唉,十年时光,也同样使李健吾、查良铮折尖啊。”我也该感谢书的主人把2011年的藏书出让,正好遇到了我,它将长留我身边,待我在书海中遨游一圈回来,萧乾文洁若的文字,将会给我带来更多的启迪。

      “我组织起一支书评队伍:杨刚、宗珏、常风、李影心、刘荣恩等。有的还健在,有的已作古;有的移居海外,有的仍在我们中间。”“在上海时,我顶着大太阳,冒着溽暑,去四马路买回一叠叠值得一评的书,然后打包分头寄给我那十来位书评家,请他们评论。”

“半个多世纪后,书评并没在读书界成为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也还未见到有人像当年的宗珏、李影心那样以写书评为职业。”(《书评面面观》序)

      如果沒有那场浩劫,萧乾和他的书评队伍必有更好的事业;如果萧乾有朋友圈或者公众号,我一定会给老人留言,向他打听《书评家的趣味》的作者李影心的情况,他后来去哪了?他为什么突然间就消失了?为什么互联网都搜不出他的信息了?他为何成了“文学史上的失踪者”?

    可是生活就是沒有如果,否则《书评家的趣味》的编者陈子善教授,早就替我们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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