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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玉 第六十一章 召回岁新

2019-01-18  本文已影响9人  枫蕊
孤玉 第六十一章 召回岁新

渔场是由湖田改造而成,共有十四口渔塘,每口渔塘占地二十三、四亩,我们的渔塘位于中间最深处,如同孤岛,倒也宁静。

由于前主人在庄户上未曾另置房屋,所以渔塘的房子较其他人的要垒得高大、宽敞、牢固许多——它有十五米长七米宽,被分隔为三间正房和堂屋,左端尽头的地方依次斜搭着伙房、茅厕和猪屋,左前方连搭着杂物棚,足以容纳下我们以及那些老弱病残的“宝贝”们。

门前是一大片凹凸不平的草地,长得蓬蓬勃勃,里面藏着些蚂蚁、不知名的小虫,地面湿气较重,本就站不稳的破桌烂椅歪斜得更狠了,仿佛风一吹就能倒地,我不得不让柜挨着柜,椅傍着凳,深知伤痕累累的它们再也伤不起。

站在门前扫视我的家,整个一个没洗脸的孩子,看着它我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欢喜,从此开门由我关门由我,再也不用担心大声喧闹吵扰了谁,吵个架都得压低声音不能放肆;出门见人少了鄙夷的目光,都是熟识的乡里乡亲,头颈比以前高昂了少许;走在路上地面的回音都略有不同;最重要的是,太阳离我很近,它真真切切地站在我头顶,洒下千万条金线包裹我、追随我,那些找寻阳光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拿起笤帚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由里至外的打扫,顺便把吊在头顶和附在墙上的丝网以及浮灰搅落下来,也算是与每个角落打了遍招呼,让它们认识了自己的主人,有家的人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底气。

房子的脸面逐渐清晰起来,我却成了个模糊不清笑着的灰人了。

木床、衣柜、电视柜被分别请进了房间,被子铺的铺,盖的盖,进柜子的进柜子,椅子、凳子站满了堂屋,锅盆碗灶自然是进了厨房,总之,它象个家了。

渔塘前方是一大片刚收割过的稻田,低矮萎黄的稻梗落寞地站在地里迎风接雨,脚边趴着些不谙世事的野草。周围没有成形的大树,只有沟渠里长着一些不成气侯的灌木丛,风无论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扑来都丝毫不受阻挠,风里裹来些青草味,掺杂着花香,兼有泥土的气息。

当晚,我把疲惫的身躯散散伙伙地摆在了自己的床上,月光钻进窗户扑到地上又跳到床上,枕着月光就象枕在自己童年的脸庞上。有那么一刻,我开始怀念起窗后的滴嗒声来。

第二天的黄昏,吃过晚饭,我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岁新的电话。

“喂,岁新,我们搬回老屋了!”我颤抖着声音告诉她这个喜讯。

“是的?!……那好那好,我说早就该回克了的。”她出乎意料的惊喜,想必等我们回家已等了很久。

“你们把手里的事处理好了回来呀,我已经跟你们把台基谋好了。”我象个大功臣般得意洋洋地说。

“您哪么弄到台基的哟?!”她的惊喜加了一层,声音明快又激动。

“既然决定回来,就事先要把路铺好啦,等米下锅就不好办事了。”

“您是有点鬼气呢,不做声不吐气就把事办好了。”

“呵呵,我要为你们栽花不栽刺啦,屋卖了就赔地基。”

“嗯嗯,有本事有本事。”

“赶紧回来啊,早动工早收工!”

“哦——,好,我们弄好了就回来。”她似乎有什么顾虑。

在前后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先后给她打电话五六次,她的态度从刚开始的模棱两可到最后给了具体的回家时间我才彻底放下心来,他们嫌我啰嗦,其实哪里懂我急着建房的深意,我是担心夜长梦多,她却在回与不回之间犹疑不定。

岁新是个沉闷之人,她心里的苦从不与我诉说,他们的处境日益糟糕我也是勉强从孙女们的嘴里挖到点零星的消息——譬如他们从大工厂搬到了小工厂,从小工厂搬到了人家的露天房顶,受大气候影响,订单渐渐少了,生活举步唯艰,岁新出去打了零工,小曾不能接受现实整日宅在家里等着挣点烟钱……我忽然开始心疼岁新,很疼很疼的那种,迫切想要张开自己的羽翼去呵护可怜的她。

十月末,他们把行李托运,坐火车回来了,带着崭然的笑容和一颗殷切期望的心。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选择了和老许一个房间居住,岁新的床靠前窗竖放着,老许的床往后挪向后窗横放着,他们之间隔着不到两米。我一个人住到了挨烧火房的房间。

每天晚上他们谈天说地,笑声不断,聊至深夜,天未明又接起了话茬,像久未谋面的老友,又像惺惺相惜的知己,听得我直羡慕嫉妒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们遗忘了,落一人孤单清冷。转念一想,他们开心我也该是开心的吧。

我在另一个房间里侧耳细听,隐约中我拼凑出了他们对话的大致内容。

“您二老在县城一天大概弄好多钱呢?”小曾问。

“开始做么子都不顺……搞了些名堂的……炒瓜子啰……开馆子啰……做水果生意啰……最后几年跟人家拆屋……才上了点路。”老许断断续续地回。

“那拆屋一天可以搞好多钱呢?”岁新插话问。

“形势好……两个人一天还搞个……两三百。”

“哦,那还可以。”小曾的声音里都是欣喜和满足。

“唉!用命拼的……搬不起的要搬拿不起的要拿……吹风下雪都要出门……除非下暴雨……才休息天把。”

“您二老应该没么开支吧?”

“我们有么开支呢……吃点憨饭……做点憨事。”

“您说屋做个么样子好呢?”

“你们想哪么做……就哪么做呢。”

“我说楼房做了还做个厢房,在厢房里烧火,修个简易厕所,杂七杂八的东西往厢房里堆,免得把正屋搞得污七八糟,也好收拾些。”

“那好啦……你们哪么说……我哪么好。”

……

他们相谈甚欢,我却隐约感觉哪里欠妥,却一时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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