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一场改变历史的宴会(四）：鸿门宴的副产品，一个成语的诞
（四）
1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任贤齐曾经唱过一首幽怨的歌，叫《心太软》。把这首歌送给楚霸王项羽，倒是满贴切的。
如果不是因为心太软，在鸿门宴上放刘邦一马，后面的一切都没有了。还是那句话，历史不能重写。
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可是范增不服气啊。唾手可得的猎物，不抓住，那还待何时？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在宴会上，要召集千军万马，对范增来说，也不是容易的事。不过，召集一两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比如，项庄，项羽的堂弟。
在范增的心目中，估计还是觉得项羽的血亲兄弟可靠一些，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找个油头溜出席，找到项庄，要项庄出马干掉刘邦。
项庄眼珠子一瞪，入席总得有理由吧。这种高档酒会，岂是我们这种级别的人能参与的。难不成还来那套图穷匕见的把戏？再说了，图也没有呢。
范增开始显出自己的老谋深算来了。你傻呀，就不知道以祝寿为名进去？祝寿嘛，当然要助兴罗。你就舞剑当舞蹈来助兴，趁机杀死刘邦。
然后又吓唬项庄，你现在不杀死那个姓刘的，以后你们都要被他俘虏。《史记》是这样说的“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范增特意强调的是“若属”，就是你们，你们将要被他俘虏。
注意注意，又开始敲黑板，划重点了，是你们被他俘虏。
范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告诉项庄，你与项羽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不杀了刘邦，你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2
范增的姿态很奇怪，有点置身事外的感觉，这不是范增的做事风格啊。
似乎是他范增就有好果子吃似的。真是奇哉怪也。
奇怪吗？否，非若是也。
中国从大禹的儿子启建立夏朝以后，世袭制就代替了禅让制，中国开始了家天下的历史。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至此成为历史。
项羽起兵反秦，如若成功，获益最大的是谁？当然是项羽。其次呢？当然是项氏一族。
但是，倘若失败了呢？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范增是提醒项庄，项王一时心软下不了手，你项庄就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范增的话，让项庄不寒而栗，又兼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项庄当然不干了。敢动我老哥的奶酪，活得不耐烦了。
于是唱着“恭祝你福寿与天齐，恭祝你生辰快乐”的歌曲进去，履行自己的杀人大计去了。
所以，激励一个人干事，可以威逼，可以利诱，也可以双管齐下。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那是在面对敌人的情况下。
而范增，显然是个中高手。
所以姜还是老的辣。
3
如果不出意外，刘邦这条小命，在项庄的舞剑下，早已就血溅当场了。
然而……历史最怕的就是这个然而。
因为无论在它之前铺垫了多少根基，“然而”一出，便像洒了盐酸的污垢，那些根基就冒着泡沫没了踪影。
“然而”这词，就像武林秘籍中的倚天剑，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项庄的项氏剑，在大堂上舞得天昏地暗，趁着酒兴，挺剑一起，剑指刘邦喉咙，这招可谓一剑封喉。
刘邦脸如土灰，头稍一偏，项庄剑从喉咙口擦过，项庄一收剑，又神情自若地舞动不已，只见剑光不见人。
大堂上一片喝彩之声。
在这片剑光之中，项庄再一挺，只见一道白光往南边飞去……
“当”一声，是两剑相撞击发出的声音。项伯的黑影在项庄的剑光中跃起，左腾右跃，上窜下跳，项庄与项伯，就这样在大堂上跳起了恰恰。
蹦蹦查查，蹦蹦查查，今夜我们来跳舞。
这场宴会上，两个男人之间的舞蹈，延伸出一个成语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与后世欧阳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同意。
（项庄内心得意不已：看，这就是本事，舞个剑，虽没杀成人，总算舞出一个成语来，也不枉我白舞一场。）
舞来舞去间，刘邦安然无恙了。
项庄无功而返。
4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张良看出来了。
项伯舞剑，也是意在沛公。项羽却没看出来。或者是看出来了，却选择性失明。
这一选择性失明不要紧，这眼前一暗，却最终导致乌江自刎，坠入一生无穷的黑暗之中。
现代作家王小波有句经典的话：人走茶凉伤感吗？不伤感！真正伤感的是，人走了，把我的茶杯也骗走了。
项羽就遇到这种情况。更伤感的是，这时的项羽，还没有到人走茶凉的地步啊，还正是豪情壮志在我胸的时候，还正是一只当红炸子鸡，项伯这个茶杯却被刘邦一把就端过去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郁不郁闷？
从辈份上讲，项伯是叔，项羽是侄；从地位上讲，项羽是王，项伯只是一个楚左尹，项羽在上，项伯在下。
这种关系其实挺尴尬的。历史上，叔侄因地位不等而闹翻脸的，最出名的就是朱棣与朱允文了。
做王有风险，做一个有觊觎之心的叔叔的侄儿的王，更有风险。
所以宋人徐钧这样来评价项伯：霸上孤军势莫支，鸿门一剑事尤危。射阳不与留侯旧，楚汉兴亡未可知。
唉，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坑侄儿的项伯，项羽哪会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防火防盗防闺蜜，避雨避灾避圣母。交友须谨慎啊。
当然，项羽遇到项伯这个命中注定的灾星，防不过，避不过。没得选择。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个猪队友，在鸿门宴上，面对项庄的利剑，挺身而出，再次救了刘邦一命。
项羽的皇图霸业，就毁于项伯这蚁穴了。
于是，历史的洪流，以不可遏制之势，开始往刘邦这里倾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