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
“妈…，这…这边…。”
车站铁栏杆外，一女子拉着女儿边招手边向检票口跑去。
老妇人从检票口慢慢出来，迎面看到小跑而来的女子，不由直了直有些佝篓的腰，张开提着袋子的双手。
女子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陷进这个看起来不高，却饱含温暖的怀抱里。
“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呦！还哭鼻子呢。”老妇人调侃道。
“哪有…”女子用手抹了下眼睛，看到路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不由红着脸拉着老妇人和女儿到一旁。
“看来我的大闺女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来，让妈好好看看你…”老妇人看到女子的眼眶又开始涌动的泪水“好了好了，再哭就真成了大花脸了。你看，孙女还在旁边看你的笑话呢！”
女子呼换正在旁边有些羞怯的女儿。
“宝贝，快…叫奶奶。”
女儿有点怕生，快速地躲到女子身后，嘴里含糊地冒不出几个音来。
“这样就不听话了，出来叫奶奶！”
老妇人拦住想把女儿拉出来的女子，笑着说，“不急，不急，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样一样的，也是怕生。以后就好了。”
“妈，这里人多，比较嘈杂，我们先回家。”
“等一下！”
女子疑惑地看着老妇人。
“你爸还在后面呢！”老妇人指了指后方，面带难色地说。“本来不让他过来，他非要跟着一起，说刚好有同学在这边。你也知道他性子比较犟，脾气又急，这几天过了就回去，凡事不要和他多做计较，让着他。”
女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顺着老妇人的手指，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老人。刻板老派的板寸头，整齐的中山装，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女子犹豫了一下，喊道。“爸…”
老人面无表情地踱步而来，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女子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露出笑容缓解尴尬。
“好啦好啦，你们父女俩都多久没见了，跟见陌生人一样！走，先回家，都还不知道闺女的新房子怎么样呢。”
老妇人上前拉住老人和女子的手。
………
打开房门，走廊上的感应灯一下子亮了起来。灯光辉映下，地板上的花纹顺着墙壁而上。
老妇人赞叹道。 “闺女，你这房间装修得真漂亮！这得花很多心思吧！”
女子笑容灿烂地推开侧边的门“妈，因为房子小，所以尽可能地把空间都利用起来。这是厨房，前面是餐桌和客厅，两侧有主卧和儿童房。这地板的花纹、墙壁上的纹路还有灯光控制的变化，都是专门找人设计的。”
老妇人摸着墙壁问道“这装修得那么漂亮，得花不少钱吧！”
“也没花多少…咱先不聊这个。”女子推着老妇人到客厅的沙发“您喝杯热水先。”
“十…五…万”在一旁的女儿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什么？十五万！”还在后面敲着墙砖，跺着地板的老人快步走了过来，“就这破砖…还有这破地板…竟然要十五万？当初给你30万买房装修，你就这样用？”
女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女儿，堆起笑容，搬来椅子放到老人身后。“爸，您先坐下来喝杯热水先。”
“你长那么大，这还不懂？墙和地板做得那么糟糕，给一块都嫌多你还给了十五万？”老人伸着中指指着墙壁和女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老头，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呢，就在那急急急。人家孙女只是在那学说话，有什么事，后面再说。”老妇人上前试图拉住老人。
“妇道人家懂个球？一边坐着”老人甩开老妇人眼睛直直对视着女子高声道“告诉我，花了多少？”
“爸，这里的装修，在S市价格是合理的，刚才只是小孩子在学说话，当不得真的。”女子被老人咄咄逼人的气势有点吓到。
“你是听不懂人话了是吗？你就告诉我花了多少”老人一生气，把桌子上的热水往女子甩了过去。
虽然女子及时躲了过去，但是有一些热水直接溅到身后女儿身上。女子赶紧上前安抚哭闹的女儿，发现还好只是腿上稍微发红了一点。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老人，女子忍耐许久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了，心中沉寂多年的怨恨一下子爆了出来。
“好了…在家你就事事管着我，这不行，那不可以，我只要不听话你就打我。现在我都已经逃离了那里，有了自己的新家庭，你还是想要管我。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了，我自己找人装修的房子，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不着” 女子制止喋喋不休的老人，捏着拳头，咬着牙直直对视着老人。
“可以啊！你可以啊…！你现在翅膀硬了…已经完全不听我的话了…自从你和那个野小子走了之后，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当初我说你俩不适合，你还敢偷偷跑了，现在把你教成这个样子。早知道，就应该就把你的腿给打折咯。”老人红着眼睛怒视着女子。“我已经说不动你了，那30万还我！””
“你不就一直惦记着30万吗？我后面一定还你。”
“我…我还就惦记着这30万了，你给我写欠条啊。”
“写就写。”
老人看着女子准备去拿纸笔，有些发抖的手一时忍不住重重地一巴掌扇在女子脸上。
不到一米六的女子，被一米七的父亲一巴掌直接打翻在地。
女子当场脑袋一片空白，心中各种酸甜苦辣从眼角直接流了下来。
拍开老人伸过来的手，女子抱起女儿，“砰”地一声关在卧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