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学，不仅仅是一场战争（十四 ）出师不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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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出师不利**
周五，轰轰烈烈地“家长委员会”竞选结束了。
会上，微胖，短发的高校长带领新入选的12个成员，庄严宣誓：为公平而战。
至此，这个学年，新华路小学最重要的战役——“实验初中推荐生”选拔淘汰赛，正式拉开帷幕。
接着，高校长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各位家长，在五月的最后三周内，我们学校将举行五场非常重要的选拔考试。在此，我们郑重承诺：选拔一定会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在家长委员会的监督之下，给每个孩子以公平竞争的机会……”
紧接着，高校长介绍选拔流程：“……第一场，全员参与，遴选出前100名候选人；第二场，从这100名候选人中，再挑选出前50名；以此类推，第五场，决出最后的5名优胜者。这，将是一场实力的较量，更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雷鸣般的掌声过后，旋即，整个会场安静了，安静得能听见每一个人的心跳声……
当时，林潇就坐在会议室的后排，手心湿漉漉的。她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只见在座的每一位教师以及家长，个个面色凝重，神情严肃。正这时，她的目光和路敏老师不期而遇，然而，她从这个年轻班主任的眼睛里，竟然读到了一丝不快，赶紧向主席台看过去。
林潇隐隐有些不安，她本来答应过路敏老师，这次要参选家长委员会的，可是，自从吴乔甩给她那个“挂职锻炼”的内幕消息之后，她的就心乱了——争！这次必须争！凭什么我一辈子都要谦让啊？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争！就是要争，不论结果如何，这辈子必须对得起自己一回！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此一来，林潇的重心自然就偏到了“挂职锻炼”这一边，不得已，只好爽约了家长委员会的竞选。
路敏老师当然有些失落，因为，岳川成绩拔尖，如果岳川的妈妈林潇加入这个委员会，那么，自己三班的话语权就有了保障。
路老师会理解的，林潇暗自安慰自己。
高校长最后说：“各位家长，在升学的关键时刻，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们十几年的努力，你们感天动地的坚韧，必将得到回报，你们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
转眼到了这一周的周二——新华路小学第一场选拔赛，就要在下午两节课后准时举行。
这个下午，老天爷好像故意制造紧张气氛似的，天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风。
当林潇赶到学校时，吓了一大跳，这哪里是小学的选拔考试，分明就是高考的现场吧。
但见，新华路小学高耸的大门，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看样子，不仅全部六年级学生的爹妈倾巢而来，而且，更有一大波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林潇甚至看见了一个挂吊瓶的男人……
此时，这一大群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你挤我，我挤你，踮起脚尖，眼巴巴地向校内张望过去。
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一张张胖的，瘦的，年轻的，抑或是苍老的脸上，焦虑，深深地焦虑，层层叠叠的焦虑，一览无余地堆砌在人们的面前……至于那焦虑背后的希望，失望，抑或是绝望，则无从得知。路人不时停下来驻足观望，很好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校园内一片寂静，教师们行色匆匆，一种临战的气氛扑面而来。
看上去不过是一场小学的考试，但是，它却是一场残酷的淘汰赛，也就是说，几场考试过后，新华路小学450名毕业生中，将有445名被淘汰出局，然后，与名校实验初中无缘……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场命运之战。
说实话，林潇本来是不想来的，毕竟岳川的成绩摆在那，一个分数稳定在年级前十的孩子，再怎么着，进100名应该毫无悬念。而且，昨天晚上，岳川信心慢慢地说，老妈，你明天就不用去送什么考了，我，一切OK！
其实，林潇最担心地是孩子能不能考到前五，毕竟只有五个指标。但是，为了一种考试的仪式感，或者说命运的仪式感，林潇还是来了。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过，考试正式开始了。
眼看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密密实实的人群开始松动，开始慢慢地散开去。不大一会儿，校门口就空旷起来。
其实，家长们并未离去，他们三三两两的坐在或者站在校门口两旁的街道边，焦虑地，耐心地等待着考试的结束。
满脸轻松，林潇向校园内望了最后一眼，正准备离开时，脚步慢了下来，疑惑间，她前后左右看了好几遍，心里说，怎么没看见孟一澜？
唉。这女匪最近流年不利啊，先是女儿被停课，后是和老公闹起了离婚，又听说合同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无论如何，孩子的事是大事啊，王之宁已经复课，今天又是第一场选拔，你应该来的吧？
赶紧拨打老同学的手机，可是，长长的忙音过后，并无人接听……
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林潇不禁为老同学担心起来。
林潇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无聊地在校门口踯躅。
“叮咚”一个短信过来，林风的一一老姐，说一万句对不起。前天晚上又爽约你了，真不是故意的....事出有因，回头细说。明天，明天晚上，就是天降刀子雨，我也准时出现在你家门口。
林潇苦笑了一下，算了吧，你林老师忙得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了，老姐就不给你添乱了。
正这时，远远地，林潇突然看见，校园内一个高壮的男教师搀着一个弯腰捂肚，看上去很痛苦的男生，急匆匆向办公楼走去。
林潇一惊，这孩子怎么了？
然而，当二人拐弯的一瞬间，林潇看清楚了：男孩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岳川！
儿子到底怎么了？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什么北大，什么清华，统统见鬼去吧！这是林潇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一个箭步，林潇就冲到了门口，可高大的铁门锁得死死地，她根本进不去。
“开门，开门！”林潇以一种最不斯文的方式，一边大幅度地摇晃着铁门，一边嘶吼道。
见状，一个门卫出来制止。
林潇赶紧说明情况。
“家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校长下了铁令，考试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内。这样吧，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情况。”说完，老门卫向办公楼走过去。
林潇的双手紧紧攥着两根铁栅栏，恨不得从栅栏的缝隙间挤过去。
不大一会儿，那门卫就回来了。
“家长，尽可以放心了。校医说，刚才那个男孩子就是闹闹肚子，估计是中午吃了什么变质的东西。已经处理好了，没事了。待会儿老师就送他回考场。”
“刷！”所有的汗水全下来了。
双手软软地从铁栅栏上松开来，林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门卫示意她离开，可林潇紧贴着铁栅栏，死盯着办公楼，一动不动，这时，她才恍然想起，难道是中午的红烧鱼出了问题？
几分钟后，岳川出来了，腰板挺得直直的，看上去已经完全没事了，林潇这才放下心来。
眼看儿子在那个男老师的陪同下，向考场快步走过去，林潇想喊一嗓子，但，她忍住了。
再一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半小时，要是在平时，根本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是考试，选拔考试……
开始，林潇是有一丝轻松，儿子没事，比什么都强。可是，轻松过后，失落感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岳川这一闹肚子，耽误了整整半个多小时，保守地想，估计二十分没了……二十分什么概念？新华路小学尖子生云集，一分就差好几十名，更别说二十分了？
看来，前100名，岳川是够呛了，那实验初中……
在这个有些燥热的五月天里，林潇陡然一身冷汗。
中午为什么要买那条鱼？还跑了几个农贸市场！
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样呢？林潇欲哭无泪。
真是造化弄人啊！
林潇万万没想到，打败她和儿子的可能就是一条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