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武侠】《大平》（45）：飞鹰斩月刀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倒在地上鼾声大作的驴非，道：他就是醉侠莫非？
周易说：这世上能够在几招内破解飞鹰斩月刀法的人并不多。
我说：莫非就是其中一个？
周易说：不错。
我说：可是他自称驴非。
周易说：他刚才躺在屋顶上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行不改姓，躺不改名”。他既然躺着，就只改了他的姓。嘿嘿，亏这个小滑头想得出来。
我其实早就想到驴非其实并不姓驴，在破庙遇到朱轰的时候，驴非曾坐着说道：“老驴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驴，名非，就是我！”当时我就已经猜到他或许不姓驴，但是量我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这个疯疯癫癫的酒鬼居然是江湖五大高手之一的醉侠莫非。
我问周易：驴前……莫前辈他为什么要隐瞒姓名呢？
周易说：江湖中人，名气太大，也是一种烦恼。更何况他还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好奇道：什么往事？
周易仿佛真的什么都知道，只见他叹了口气，便说：三十多年前，绰号“快刀王”的韩正手持一柄飞鹰斩月刀，施展一套飞鹰斩月刀法，在江湖上所向披靡，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短短两年的时间，韩正便打败了当时江湖五大高手之一的“魔王剑”张建国，正式成为俯视天下英雄的江湖传说。
我说：咱们还是接着谈莫非前辈吧。
周易说：妈的少打岔，正说着呢。却说那韩正，少年成名，一人，一刀，纵横江湖。几年之内，韩正的名声越来越大，虽然当时江湖上的五大高手互相之间从来都没有交过手，但是韩正凭借着他这几年来的声势，终于被大家公认为江湖五大高手之首。
我说：江湖五大高手还分高下吗？
周易说：不错。
我说：那现在的五大高手中谁是老大呢？
周易说：按理说，你们丐帮的现任帮主，曾经接连打败过两大江湖高手，这种事情有史以来都没有发生过，所以他的名声应该是最大的。
听到偶像被人夸赞，我很难不动声色。
周易忽然又道：不过，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当今五大高手之中，被公认为老大的，还不是那个发羊癫疯的洪小鬼。别人叫他洪老大，不过是因为他姓洪，在家里排行老大而已。
听到偶像被泼冷水，我很难不动声色。
周易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道：你知不知道，当年洪小鬼连败江湖两大高手之后又干了件什么大事？
我想了想，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之后，洪老大就跑去寒城向公孙长安挑战。
周易道：不错，那一战，姓洪的小鬼狂妄自大，终于败在了公孙长安的剑下。
我惊道：难道江湖传言是真的？
周易的目光仿佛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武老大，说：你可别太低估江湖上的信息传播系统。
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我忽然道：咱们还是接着谈莫非前辈吧。
周易说：要谈莫非，先要从飞鹰斩月刀讲起。
我说：你刚才已经讲过了。
周易说：我讲到哪儿了？
我说：韩正刚刚被公认为江湖五大高手之首。
周易说：不错。在那之后，韩正就没有什么对手了。
我奇道：为什么？一个人当上江湖五大高手之后，江湖上的各路好汉都会前去挑战他，为什么成为五大高手之首以后却反而没有对手了？
周易说：如果现在你想跻身于江湖五大高手的行列，你会先去挑战谁？
我想了一下，说：我没那个实力，但是假设我也是个武林高手的话，我想我会先去找那个中原一点黑。
周易笑了笑，说：总而言之，你是不会找公孙长安或者洪小鬼开刀，对不对？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周易说：可是，三十年前，就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想法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我说：怎么不一样了？
周易说：他不仅仅想当江湖五大高手，更想成为五大高手之首。
我说：所以他就去找韩正决斗？
周易说：所以他泡了韩正的妹妹。
我眼中流露出鄙视的眼神，说：姓莫的就这么让韩正做了他的便宜大舅子？
周易说：确切来讲，是韩正的妹妹看上了他。
我说：别吞吞吐吐的，快说清楚些。
周易说：莫非当年年少气盛，据说又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男子……
我连忙打断他说：告诉我你说的那个莫非和莫大侠只是同名同姓。
周易显得有些生气，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莫非，就是躺在你面前醉成烂泥的这个家伙！
我看着莫非的五官，看着他花白蓬乱的头发，看着他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看着他的一个透出红光的酒糟鼻，怎么都没法将他和“美男子”三个字联系起来。不过随即我又想到，周易是个老瞎子，可能都瞎了七八十年了，他说他是美男子，恐怕也是没有根据的。想到这一节，我才释然。
周易说：你别小看人，虽然现在他已经变成一个糟老头了，但是在三十年前，他正直壮年，那风采，可不是瞎子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心道：“妈的又被他看穿了心事。”也不敢再想太多，只好顺着他说道：那么当年的这位美男子是如何当上江湖五大高手之首……的便宜大舅子的呢？
周易说：当年凭借着莫非的功夫，本来是根本就无法对抗飞鹰斩月刀的。
我说：所以他泡了韩正的妹妹，用她来要挟韩正？
周易冷笑，道：你也太小看莫非了。这个家伙虽然平日里一副小不正经的模样，但是要让他使出这等卑鄙下流的手段来，比杀了他还要困难。
我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易也提高了嗓门：不是叫你别打断我的吗！
我说：好，从现在开始，我不插一句话。
周易等情绪稍稍平静一些之后，说：那一次决斗，据说就在韩正的家里。
我刚想问韩正这么大来头的人，住在家里岂不是非常危险，周易就伸出一个手指指着我，示意我不准说话。
周易接着道：那一日，莫非赤手空拳来到韩正家中向韩正挑战，没人知道那场决斗的过程，除了他们两个人和韩正的妹妹。在那一战之后，韩正的妹妹便倾心于美男子莫非。不久，莫非第二次前来挑战韩正……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喜出望外，连忙说道：第一次的决斗谁赢了？
周易啐了一口，说：我还道你要问什么，问了这么一句屁话。莫非第一次要是赢了，他还来挑战第二次干嘛？
我说：但是既然他第一次输了，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再来挑战呢？
周易淡淡地说道：美男子的脸皮一般都是很厚的。
我说：周老前辈，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周易说：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脸皮够厚了，估计还不算个美男子。
我心里嘀咕道：你是个瞎子，别动不动就评价别人的外貌。
周易说：你知不知道黑河十一傻中拿鞭子的那个人？
我四下环顾，找到了那个拿鞭的家伙，说：他怎么了？别告诉我他这副尊容才算是美男子。
周易说：他姓全，排行老十。江湖人称“双鞭”。
我仔细翻看了一下他的尸体，说：不对啊，他只有一条鞭子。
周易说：还有一条在他裤裆里。
我摇摇头，说：周老前辈，你和我说这种黄笑话我是听不懂的。
周易说：我本来以为你会先到他裤裆里找找看，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我笑了笑，说：他叫全老十，他很老实吗？
周易说：没人比他更不老实了。他不但喜欢调戏良家妇女，更可恶的是他经常逼娼为良。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什么什么？
周易说：逼娼为良。
我沉默了三秒钟，说：果然变态。为了满足他调戏良家妇女的龌龊欲望，竟然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周易说：可不是吗。他最变态的地方就是，他还喜欢调戏良家少男。
我大吃一惊，道：有这等事！他是菊花教的吗？
周易说：瞎说什么，菊花教又不是爆菊教。
我沉吟片刻，说：那你告诉我，我们明明在讲莫非的故事，你干嘛又谈起了全老十？
周易提高了嗓门，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是美男子，刚才全老十早就让你屁股开花了！
我心头一凛，一时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
周易脸上颇显得意之色，接着说道：却说那莫非，在那半年里接连向韩正挑战了十回。韩正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他有过九次机会将莫非斩于刀下，可是都因为看在他妹妹的份上没能下手。结果，半年之后，莫非摸索出了一套用来对抗飞鹰斩月刀的拳法……
我说：就是他刚才使的那套拳法？
周易说：那只是其中最基础的几招罢了。
我说：那是醉拳吗？
周易说：也不完全是。
我说：那到底是什么拳法？
周易说：夕阳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