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言情】朱砂泪(5)
生变
月色如水,上一刻还沉浸在酒醉金迷中的的忽汗城仿佛一瞬间呆住了一般。红衣如火的佳人红了眼眶,是着了狂的模样。
皇兄的眉眼,皇兄举止谈笑的模样,皇兄提笔作画的儒雅,还有刚刚皇兄离开时的背影。
几乎是扑倒,怎么也不敢相信前几天还在为自己的婚事忙前忙后的兄长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这儿,胸前大片的血染红了墨色华服,像盛开在夜色中的一张诡谲的笑脸,让人头皮发麻。怀中的皇兄气若游丝:“保护,父,父……”终究没能抬起的手指着皇城的方向。姝杳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却没能哭出声。仅仅只是一时之隔,陪伴了自己整个人生的兄长此刻天人永别。手是抖的,抚不到兄长模糊的脸,是永远都够不着了。
念儿在一旁哭哭啼啼,不敢放声。宾客闻声已经在门口围了一圈,皆是屏声静气,不敢言语。
后院内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印在军师脸上,铁帅怒不可遏。
“属下该死”乌钍赧慌忙下跪领罪。却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属下本是算好了到皇宫的时辰的,可是公主她……”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如今谋逆的罪名本帅已经坐实了,简直愚蠢”铁帅气的胡子都发抖。
乌钍赧也是惭愧不已,听了铁帅的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白泽国成立以来,全靠将军勇猛,方得开疆拓土。有赖将军威名,才能八方来降。如今的白泽国,与其说是白家的白泽……”说到这,军师抬头瞄了一眼,见铁帅面色稍善。才继续道:“不如说,是您辛苦打下的天下啊!”
人人都爱听好听话。一番谗言,把铁烶哄上了天,静下来想了想,觉得军师说得在理,气就先消了一半,于是语气稍缓道:“那依你之见呢?”
“将军,一不做二不休。在下愚见,围宫!”
一语惊醒梦中人,乌钍赧一番话,让铁烶恍然大悟,嘴角勾起的邪笑出卖了他的野心。
天色将明。
将军府外,姝杳已经不记得自己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了,怀中的皇兄已经流失了所有的温度,尸体渐渐变得僵硬。姝杳的心也如同长跪的腿一样变得麻木没有知觉,双眼空洞无物,像一桩没有灵魂的死物。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了,一夜之间局势大变,昨天还是人间仙子的公主一夜之间成为众矢之的,没有人敢对这对苦命的兄妹透露半点同情的意思。念儿忽然跌跌撞撞的跑来,来不及跪下就抓起公主大红的衣角,满脸通红地说:“公主,铁帅亲自带兵,朝,朝皇宫方向去了!”
好累,姝杳只觉得好累。
街上仍铺着鲜艳的红毯,昨天自己还是待嫁的女儿。提裙跑在迎亲的路上,姝杳忽然觉得人生无常这句话简直是人间至理。
一切都迟了,皇宫外已经水泄不通。
“父皇!”姝杳夺过念儿手中的短剑,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铁烶,你欺人太甚!眼里是挫骨扬灰的恨意。忽然之间,一个黑影逼至眼前,姝杳条件反射的用剑一挡,来人并不反击,却跪到在姝杳脚下。
来人自称是皇上亲信,左肩很显眼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看起来很疼,想必是突围时留下的。说话时右手按着左肩,声音隐忍:“公主,皇上命你速速离京,南下齐安国求援”说完呈上信物。是姝杳幼时的玉链,和一封国书。
姝杳的声音和接过国书的手一样不可抑制地抖着“父皇他……”
“皇上还说,‘公主离京,父为人质。公主被抓,父为鱼肉’”伤口涌出汩汩的血,信使面色苍白,仍咬牙强撑着道:“公主,快走!”
拿着国书的手是颤抖的。从来没担过如此重的担子,接连的变故让姝杳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来不及再看皇宫一眼,被念儿拉拽着,一路向南,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一连跑了三天,人疲马乏,主仆二人进到一家小客栈歇脚,连续几天,姝杳精神恍惚,反应迟钝,整个人一静下来只会呆呆地坐着,就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天上地狱,只在一念之间。往日繁华热闹的忽汗城一夜之间已是另一番景象。当晚公主出逃之后,皇城久攻不下,一连打了三天,忽汗城内外百姓皆作鸟兽散,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第三天晚上,铁帅正在营中犯愁,来人禀报,齐安国来犯,已到扶州。
与此同时,杨子秫所在的先锋营已经在扶洲城外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