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散记（五）

1

那个胖乎乎的穿制服的年轻人，星期天值班，他说外面太冷了，没地儿去。于是又来我们店里坐着喝茶了。

我现在心态挺好，也不反感他们来了，喝茶就喝茶吧，这大冷的天，一杯热茶谁不喜欢呢。

倒是马哥，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出来，他已经开始厌烦这些人的频频打扰了——也或者，他并不是真的厌烦，只是故意表演给我看的。

周日下午我们会比较忙，需要早点吃中饭。马哥12点就炒好了菜，端上了桌，而胖制服还稳坐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起吃点吧。”马哥招呼他。

他摇头摆手说不用不用，自己12点半就下班的。

于是马哥喊我吃饭，而我想等胖制服走了以后再吃，毕竟饭桌边上坐个外人，我们自顾自吃饭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马哥连声叫我，说再不吃就凉了。我只好跟他一起开始吃饭，而胖制服就坐在旁边，一直低头玩手机。

这顿饭吃得很不自然，我不敢吧唧嘴，不敢跟马哥说笑，喝汤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毫无顾忌下手抓着骨头啃。

虽然他根本不看我们吃饭。

可是他又是怎么做到在别人家吃饭的时候自己坐在旁边淡定玩手机的？

他可能早就明白，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2

晚上我正坐在门口刷手机，偶一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影，他正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搓斗快步往旁边院子走去。

那是我家放在墙角的打扫工具，这个人怎么不问自取？

我想要喊住他，张了张嘴也没有喊出声，而他已经转过墙角，看不见了。

应该是往工厂送货的司机，在院子里把货物洒落了，需要打扫拾掇一下，之前也会有司机偶尔来借用扫把的。

原本小事一桩，用完归还就是，打不打招呼也不要紧，他可能时间急迫。

可是直到我们收工，打扫卫生时找不见工具，才想起他并没有归还。第二天也没有，一直没有。当然我也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事情很小，工具也不值钱，可就是让我心里不舒服。

有主的物品，你用了不还，是谓占。而你不问自取，是谓窃。

3

工厂有个大叔，每次来店里，只要看到马哥不在，而我在玩手机，他就一定会这样开玩笑：

“马哥不在，你又在偷偷跟谁聊天？”

“你是不是瞒着马哥跟谁在视频？”

“又在勾搭小帅哥了吧？当心马哥回来我告诉他。”

一次两次我不计较，三次四次我也忍了，可是他次次这样说，我真是反感透顶，这种硬把低俗当幽默的人，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别人不喜欢听？那他到底又是从哪里看出我空虚寂寞想聊天了？

“大佬，下次开玩笑换个方式行不？老这样说不觉得无聊吗？”

可能我的表情过于冰冷，后来他果然就再也没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