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之路（十一）

续《我父之路（十）》

在我父亲办理退休手续时，当时有这么一个政策规定，就是我父亲的户口应当迁回老家，以便于我弟回上海后仍然不会导致上海市人口的增加。这项政策不是专为我父亲这类人制定的，而是当时上海有太多家庭像我家这种情形的，如果不这样做，那可能上海一下子要增加不什么多少万人。

我父亲告诉我这个事后，我觉得这样可以的，只是我父亲在上海工作几十年，无论朋友圈也好，生活习惯也罢，离开上海后可能有所不习惯，这是我所担心。当然，这种担心，对于制定这类政策法规的人，估计根本没有想到，因为他们也不懂老人不能随便挪窝，弄不好可能会折寿。

但作为我们晚辈，必须对我父亲今后的生活有一个较全面的考虑。

我父亲最后把户口迁离了上海，转到了我老家的镇上，作为镇上的新的本地人，这样，我弟的户口就可以在上海落户了。

当时让我父亲退休后离开上海最为头疼的事，是我妈身体早已出现问题，已经在上海治疗多年，也在上海生活多年了。在上海主要是治病方便，有大医院作为保障，不需要从老家经常赴上海看医生。一旦我父亲回了老家，以后带我妈在上海的医院看病就不方便了。不过当时火车一天也能到上海（现在高铁也就是1小时车程），主要是配药和检查，有时让我弟在上海配药后邮寄回来就可以。

我母亲是一位非常要强的女性，事事要求不低，在邻居面上的威信也很高，但就在她五十多岁得了糖尿病。这种病又称富贵病，当时对这种病几乎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只是靠“养”。我父亲在上海和回老家后，对我母亲照顾得非常好，用我父亲的话，我是你妈的老保姆。特别在后期，综合症出现后，我妈的自理能力直线下降，这时我父亲的价值就显得非常重要，要不然，我在军校上学的心思就要大打折扣。

我在军校的四年中，我妈的病情经常出现“紧急”情况，每次收到电报让我无心学习。电报来电报去地沟通，真是让我心神不定。在我大三时，关于我妈的加急电报到了我手上，我的学生队领导看到这份电报后，立即决定派人先帮我买下火车票，等我下课后他们急速安排车辆送我去武昌火车站。幸好，我一路顺风，不过到了家里没多长小时，我妈在我的眼皮下离开了人世。那是一个非常悲伤的场景：我一到家就进了她房间，叫了她一声后，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我知道她已经听到我的声音，知道我已经回来看她了。我握住我妈的手，看着她呼吸慢慢地消失。非常无奈的我只是抱头痛哭。

从此，我父亲失去了相伴几十年的老伴，开启了只与我奶奶一起生活的人生历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