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烩菜
这几天,眼看离春节剩不了几天,家家都在为过年准备。昨日早走进市场,七八个大肉摊,居然只有一个摊位前围满了人,其它摊位像是晚市要收工的样子,几近没人。问询得知,肉买完了,明天来。
来到海鲜摊铺,依然人流如织,这里的东西像是不要钱似的,人们疯抢。老板也不再是以前的态度,嘴上不说,看表情大意有:“要了就买,不要走人,别瞎耽误功夫”
在回家弄肉的当间,想起了曾经过年的烩菜。特别想,不由自己也做了一锅,里面的食材要比过去多许多,可怎么也没有当年的味,充其量只是填饱肚子的食物,总觉缺了什么?
小的时候,也没听过市场或者超市,这几天大多的家庭早已宰杀了年猪,即便没宰猪的家庭,宰了的亲朋好友也会送过来一些,这像是过年的习俗,都这么做,不用提前为肉操心。
在兰州,糟肉和扣肘子是过年家家必备的大菜,没有这两样,就像海边的渔民过年没有海鲜一样,不敢想象这年还过个啥劲?
做糟肉和扣肘子前需要将大肉放在大锅里煮,大概煮个半熟不到就行。剩下的肉汤不舍得倒,再放些剃下的骨头,熬成肉汤,倒进大缸里;然后连同焯好的萝卜和白菜以及泡好的粉条一并倒入,一缸烩菜就做好了。吃的时候,加一些肉丸、酥肉、炸豆腐之类,就成了过年平日里最让人想念的美食了。
当时的糟肉、扣肘子以及烩菜,倾注了母亲极大的心血,像是母亲最大的智慧和难得的一次厨艺展示。每当拜年的亲戚将糟肉和扣肘子吃的干干净净的时候,总能在母亲的脸上看到得意地微笑。
相比糟肉和扣肘子,烩菜算是大路一些。但在过年的当间,也有与糟肉和扣肘子一样的待遇,被人评头论足,像是最见功夫的一道菜。
记得那时大概初十以后,各家的主要亲戚基本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母亲姊妹们完成了过年繁重的接待任务、才腾出手开始转亲戚。这时的走动,更多的可能是亲人之间的问候,一般晚上要说许多体己话,或者姊妹们玩一种叫钱牌的游戏,要很晚才睡。
第二天早上,早餐往往都是从大缸里舀一锅烩菜,每人一碗,特别舒服。姊妹们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或者忌讳,边吃边评论,不时还有几句调侃,笑话几十年了做的烩菜一点长进也没有,有时还不忘讨教其中的诀窍,其乐融融。
一般的家庭,烩菜在腊月二十三以后就做好了。小孩们没有宅家一说,整天不着家。玩累了,或者饿了,赶紧跑回来对着妈喊:
“妈,来碗烩菜”
说完在喝水的当间,热好的烩菜就来了。接过玩,也顾不上说话,一会的功夫,在呼噜呼噜的拨拉声中一碗烩菜就没了。撂下碗,撒腿又跑了。
很搞笑的是,那会过年转亲戚,一天要转好多家,像赶任务似的,在派送大包里或大纸箱里的罐头或者点心,出了这家进那家。有时不凑巧过了饭点,也不好意思说没吃饭,饿着肚子这家端几杯,那家端几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一天下来到了家肚子早已咕咕提出抗议,这时,最先想到的也是烩菜。当满满一碗烩菜下肚的时候,才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肚子。以至于第二天转亲戚,先要吃碗烩菜,否则谁也赖着不走。
现在不管吃啥,总觉得没胃口。有时下班回到家,两个人你望望我,我瞅瞅你,好像想不出来要做啥,也实在想不出来要吃啥。
那时一锅烩菜,倘若再多加几个肉丸,或者加上招待亲戚剩下的几片糟肉,一家人围在一起,在母亲的注视下,一碗一碗见底,反倒不像用餐,倒像是碗里盛得满满地幸福,饱肚的那一刻,有着特别地满足。
也许,一碗烩菜,真的不全是菜,里面包含的东西,只能在当时那种氛围中会心地去体会,才能明了其中的韵味。当时过境迁,也只有想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