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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

某县贫瘠，朝廷施政，每家足月可领米两升，以解民疾。然政行数月，仍传有民饿死家中，朝廷不解，遂派差查往当地。

那日公堂之上，钦差坐于正，县臣听于侧，民众聚而围于堂外。

钦差问道：“朝廷恩米可按月按户发放。”

县官答曰：“每月皆按户发放，不敢造次，制有名册在此，可供查阅。”

于是命人呈领米名册于堂上，交于钦差。

钦差细细翻来，每升每斗皆有记录，条条目目俱有人名，似无疏漏，遂问道：“这领米之人今日可在堂上。”

县官答曰：“来则少许，多有不在。”

钦差说道：“今日来这许多人，纵然偶有不在，应有人识。待我喊来，且看可有人应。”

于是取册点民：“吴有丁！”

堂外众人面面相觑，未有人答。

钦差再喊：“吴有丁可在！”

仍未有答应。

钦差三喊：“吴有丁在否？或可有识得吴有丁，且答与我。”

此时冒出一小童，嬉笑说道：“老爷老爷，我识得吴有丁！”

钦差问道：“果然识得？”

小童笑道：“果然识得。”

钦差正色道：“此事慎重，不可嬉闹。”

小童说道：“老爷放心，必不嬉闹。”

于是小童出于人群，不久便回。待回时，手里捧只老鸭，对钦差说道：“老爷再唤。”

钦差遂喊：“吴有丁！”

那鸭果然“嘎”叫一声。钦差再唤，那鸭又叫。钦差连喊吴有丁，那鸭按捺不住，振翅而跳，弄得满堂皆是羽毛。

小童继而再道：“老爷再点一人，可看在否？”

钦差翻点名册，继而再喊：“吴有甲，吴有甲可在？”

此时忽然“噗噗”数声，从堂外又飞来一只鸭，落于县官帽上，瞪着鸭眼对着钦差“嘎嘎”乱叫。

小童笑道：“老爷且看，我说识得，果然是否。”

钦差问道：“确实如此，你如何识得？”

小童说道：“我乃县官小老爷家佣人之儿，常在县官小老爷家中走动。

小老爷家中之鸭俱有其名，此只唤作吴有丁，那只唤作吴有甲，还有叫作来得财，或然又叫那得好。总之每鸭嘎嘎，都有名号。

小老爷经常见鸭而笑，夸鸭甚好，或搂或抱，亲昵异常，嘱我们下人说道：莫当是鸭，应看做人。

然那日小老爷与一鸭玩闹，忽然肚饿，便举鸭说道：宝儿宝儿，今晚便炖你入锅。

我听后心说，这哪是吃鸭，应是吃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