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姑娘，如今的娘

三十年前的这一天凌晨时分，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忍受着十级临盆的疼痛，生下了一个更小的姑娘，窗外雨声唏唏，屋内婴孩哇呀。

三十年后，她白发斑驳，静静坐在沙发上静静侧脸看着她心爱的姑娘，脸上带着宠溺和一丝期许。

也许她一生并不会明白很多道理，明了许多智慧，但她仍然觉得幸福，也许她跟她的孩子说不了几句知心话，常常无言相望，但她仍然活在爱里面，因为她觉得，默默付出就是一种爱。

她每天陪着自己年迈的母亲，还要心系自己的大女儿的家庭与小女儿的健康学业，周一到周五，她陪母亲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电视剧，偶尔抽空去大女儿那里看看她的生活，帮她收拾哈屋子，洗洗碗，周六下午去逛菜市场买当下最新鲜的蔬菜水果为每周回来半天，正在读高二的小女儿煮一顿营养可口的饭菜，一两个月回一次农村老家，照顾田里的粮食蔬菜，也许能碰到丈夫回家一趟，也能和亲戚们聊些家常。

她的日子过得如此单调和富有规律，她是否会觉得无聊得发慌？

她的生活轨迹就在一个城一个村游走，她是否会觉得狭小逼仄？

她的交际就在女儿母亲丈夫亲戚周围，她是否会觉得乏味无趣？

大女儿担心她被困住，一生就如时钟一样，滴答滴答，过完了一生，劝她看书，她说我实在读不进去，劝她出去旅游，给她报团游玩，她说我不想出去，去哪里都一样。

在大女儿的记忆里，她去的离家最远的一个地方就是大女儿大学所在的四川一个四线城市。当时的家被大地震震得支离破碎，她一个人在帐篷内静静流泪，大女儿无意中发现，问她怎么了，她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抽泣，倒豆子一样讲十多年来自己在婆婆那里受到的委屈倾泻而出……当天下午，她带着年仅六岁的小女儿，在大女儿大学的宿舍里住了几天，在大学城周围转了转，散了散心。大女儿记得，他们都爱吃大学后街那个小吃摊的上海混沌，六岁的妹妹都能吃两碗。

曾经的姑娘，看着镜子，眼角下垂，皱纹横生，她记得今天是大女儿的生日，拿起桌上的包，急冲冲走进了暮色下的菜市场，计划买几条鲫鱼，为大女儿炖一碗浓浓的鱼汤，她最爱喝她炖的鱼汤了，每次只喝汤不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