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跪的“玉米”
(一)
端午假期,因为不想出去旅游,在家又闲来无事,便与好友相约,打算在本地找一处打发时间。
其实年前两人就约定找个时间去一家本地有名的柴犬馆看看,可平时工作繁忙,休息时间又不同,此约定就被耽搁至今。
恰逢端午假期两人都休息,于是约好端午节当天晚上去。网上买好门票,七点半到达目的地。
柴犬馆位于繁华的市中心商业城,昂贵的店租使得该馆的面积不是很大,也就十来方。然而,店主却十分舍得,这么点面积硬是提供了八只柴犬供人欣赏逗玩——三只黑色,五只黄色。
刚到门口,一只黑色小柴趴在地面上,样子蔫蔫的,像是被迫来当“迎宾狗”。我们绕过它走进正厅,看到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馆子准备的小椅上,有的坐在那里看几只柴犬绕着他们打圈,有的直接抱一只放在腿上撸着玩。
我和好友都是第一次来,比起眼前这些“人来熟”的狗,我俩更认生些,所以我们就坐在一个角落里,企图等某只柴犬主动来找我们玩。可惜十分钟过去,我们两个人依旧孤零零地坐在那儿,没有一只狗愿意过来……
一位饲养员终于看不下去了,主动抓了一只狗,把它抱过来放到我们的脚边。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不敢抱它,只敢把手轻放在它的背上,然后慢慢地抚摸它的背,一边摸一边看它脸上的表情,生怕我们的动作引起它的反感。
摸了一会儿,看它似乎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我们便开始大胆起来,好友直接抱起它放到自己腿上,坐在旁边的我露出来又惊讶又羡慕的眼神。因为我俩是属于那种爱狗又怕狗的矛盾体,而此时此刻,她能抱起狗,真真让我感到无地自容,因为那天晚上,我始终没有勇气抱起一只狗……
随着第一只狗的“被迫”到来,渐渐地我们周围有了其他几只柴犬的拜访,有的是看我们熟了,自己过来找我们玩的,有的是我们看熟了,硬拖过来玩的。
就这样,八只柴犬都被我们玩了个遍,饲养员也跟我们一一介绍了这些柴犬的名字、性格、习性等,可想到以后应该不会常来,我也就没有细心记住它们的名字。然而,唯独有一只柴犬的名字,我记住了,不仅当时记住了,可能一辈子都会记住。
(二)
它叫“玉米”,是一只黄色柴犬,毛发偏硬,体型不大,四肢有力。相比于其他几只安安静静陪顾客的柴犬,它仿佛有着无限精力和斗志,整个晚上都没有停下来歇息过,一会儿围着顾客不停打转,让人抓也抓不住它,更别说逗它了;一会又跑去找它的小伙伴,抢玩具、抢零食、抢关注,抢不到就直接开打。更嚣张的是,如果饲养员把零食给其他狗而不给它,它就立马找到一个制高点,跑上去朝着饲养员吼叫,像是质问:为什么不给我,又像是在威胁“快给我!快给我!”
这性格要是放在家养犬身上,没几天主人便要疯掉,我也不会在家里养这样一只柴犬。在我印象中,柴犬就应该是呆萌老实,平时卖卖萌、撒撒娇都无所谓,像这样嚣张跋扈、桀骜不驯的,我是极其不喜欢。
由于它的个性,我们与它玩的次数也不多,大多时间都选择性忽视它,只与另外几只乖乖的小柴犬逗玩。
然而,后面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对它的态度发生个转变。
(三)
晚上九点,是小馆停止营业时间,也是柴犬们的夜宵时间。幸运的是,今天店主允许剩下的顾客观赏柴犬进食过程,我和好友也得以继续留下来打发时间。
一开始,饲养员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面叠了三层狗笼,他把每个狗笼都放好狗粮后再开门放它们进来。
不知道是为了训练它们,而是饲养员自己独特的习惯,打开门后他会喊“跪下”,此时只有听话跪下的狗才被允许进去。为了避免混乱,每次开门只能放一只进去,等里面的狗进入狗笼后再打开门放另一只进。
因此在接下来的五分钟,我们看到一只只狗乖乖地按照指令“跪下”,接着跑进狗笼里进食,那急迫的样子可以看出它们有多饿了。
随着外面的狗逐渐减少,大家才发现“玉米”还在门口没进去。我们感到很奇怪,它不是又喜欢吃又喜欢和别人争吗,怎么这个时候还留在外面?按理来说,它应该是第一个冲进去的,可它没有,于是我开始留心观察它。
由此我发现,一旦门打开后,它都冲在最前面,叫的最凶,急切地想让饲养员知道它有多饿,但饲养员每次喊跪下时,身在首位的它都没有跪,却是旁边的狗一只只跪下去,因此它次次都被拒之门外。
等门关了,它又不断扒门,试图破门而入,然而跟人类的力量和大脑相比,它还弱势得很。所以,最终它只能通过大声吼叫和不断扒门来表达它的不满。
后来,周围的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有的人开始劝说它“跪下”,有的人亲身示范教它怎么跪,更甚者走到它旁边使劲压它跪下。可它似乎像是听不懂、看不见、压不下,依旧在那里吼叫、扒门,就是不跪!
渐渐地,门外只剩下两只柴犬了,另外一只其实之前跪了但饲养员没看见,漏掉了它,再打开门时,饲养员喊了句“跪下”它便毫不犹豫地跪下,轻而易举地进去享受美食了。
看到这里,我们放弃了劝说“玉米”,不是因为它听不懂而放弃,也不是因为它看不见、压不下而放弃,是因为我们心中突然有了种莫名的情绪,那种情绪仿佛在说:玉米,别跪!
最后时刻,“玉米“被饲养员强压半跪了下去,算是勉强通过指令,得到了来之不易的进食。
离店之前,我问饲养员“玉米”平时最喜欢吃什么零食,得到答案后便买了一份,告知饲养员明天晚上单独喂给它吃,不要分给其他狗。或许这是我唯一能为它做的吧。
回家的路上,看到轮廓清晰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中,一排排整齐明亮的路灯照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欢声笑语的行人不断地穿梭在天桥上,那时的我在想:小馆里的场景,是不是每天都要上演,还是未来有一天,“玉米“站着也能进去吃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