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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下埋了十年的强奸谋杀案

2018-01-17  本文已影响64人  大故事家

同学聚会

文:尚不趣

前门

小王是迎宾大酒楼的服务员领班,今天他晚班,四点之前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没回宿舍,在一楼随便找了个空的包房,猫到屏风后面睡觉。这一觉生生睡满了两个小时,包房有客人进来,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小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下午四点十七。屏风把整个包房隔成了黑白两个部分,他就身处黑暗之中。客人应该是没发现屏风后面还有个人,小王晃晃脑袋精神精神,打算起身出去。这时,随着一声关门的闷响,进来的客人说话了。

“我就说今天不应该来!这事儿说不定已经漏了。”这是个男声,浑厚但是慌张,后面跟随着来回踱步的细碎脚步声。

“你先坐下,现在什么都没准儿呢,约好的同学聚会你不来,不更表示你心里有鬼?”这是个女声,嗓音很粗,八成是常年被烟酒侵蚀。

“对对对,班长说的对,这事儿都过去十年了,不可能现在再翻出来,而且尸体的身份不是还没确定么。”这又是个男声,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

听到这儿,小王迈出去一半儿的步子赶紧缩了回来。他透过屏风的缝隙往外看,屏风的缝隙很窄,小王只能看见一半的空间,不过幸好三个人都在他视线之内。

现在包房里有三个客人,第一个说话的男人背朝小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小王只能看见他剃着平头。女人离前门最近,三十岁左右,烫着一头复古的大波浪,听刚才三人说话,她是班长。最后是坐在窗前的鼻音男,他戴着一条拇指粗的金链子,是个胖子。

胖子又起了话头儿:“话说回来,真要出事儿了,咱仨谁也别想跑。”

平头一拍桌子:“你他妈吓唬谁呢,都一条绳上的蚂蚱。”

接着咔擦一声打火机响,班长说:“都少说两句,一会儿正常唠,别往这上引。”

声音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是班长抽了口烟,然后她接着说:“反正心口那刀不是我扎的。”

“也不是我扎的。”胖子小声跟着嘟囔一句。

平头哐啷一声拽了把椅子,气呼呼地坐下,伸手在班长的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说:“我扎的,我不后悔。”然后他看着班长,“谁欺负你,我就收拾谁。”

班长看着他,叹了口气。胖子拍拍平头的肩膀说:“冷静点,不一定就有事儿。”

三人便不再说话。

包房里安静异常,门关的严实,大厅里嘈杂的喧嚣声也钻不进来,小王大气不敢出,连香烟燃烧的噼啪声听起来都是巨响。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了,包房的门又被打开,这次又进来几个年龄相仿的男女,一屋子人开始虚伪地寒暄,大概内容无非是老同学、十年没见、可想死我了之类毫无营养的对话。

突然一个男人说了一句话,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他问:“咱学校前门那个采沙场,最近挖出来一具尸体,你们知道不?”

所有人都没接话,冷场半晌,班长假笑一声:“怪吓人的。”她接着说:“咱都十年没见了,今天同学聚会,唠点儿别的。”

后窗

包房的墙上挂着横幅,三年二班十年同学会,桌上菜还没上齐,八九个男男女女围在桌边。

“你们知道小黑现在在哪儿么?”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突然问。

桌上众人都摇摇头不说话,一个短发女人想说什么,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又给咽了回去。

眼镜男接着说:“我觉得,前阵子咱学校前面采沙场挖出来那具尸体,就是咱班小黑。”说完这话,他喝了口热水,嘴里咕噜咕噜响。

“不会吧。”有人接茬,“这么劲爆,不过那采沙场确实事儿不少。我听说有人撞到过在那儿办事儿的,那妹子叫的,撕心裂肺。”

另外一个人打断他,“别整没用的,这说小黑呢,我听说他们全家搬走了啊,老师不也说他是转学了么?”

“你记错了,他妈来咱学校闹过,说孩子找不到了。”另一个人反驳道。

“有这事儿?什么时候?”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故作深沉地说:“就是采沙场给封了那几天。你们知道为啥封采沙场么?说是负责人卷钱跑了,没人管,直到前阵子人终于找到了,处理遗留问题,那好几十吨沙子一清,尸体就出来了。”

短发女朝他摆摆手,“你可别编了,后来我去过小黑家,他妈说小黑不听话,给送到外地亲戚家了。”

“就你好骗。”眼镜男撇撇嘴,“他妈是不想让事儿闹大。”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东北传统,菜码大,肉多,实惠,一个同学站起来看一眼,说:“去南方七八年了,还是咱东北菜硬。”

这时角落里一个胖子说话了:“诶,你不是当警察呢么?那尸体是谁,查出来没?”

胖子边说边拍了拍坐在旁边的男人,那男人是警察,但没穿制服,头发理的很整齐,胡子也刮的干净。

“呃……”他欲言又止,后来想想可能都是同学,说出来也没什么,“还不知道尸体的身份,肉早都烂没了,不过从骨头看,如果他还活着,跟咱差不多大。”

胖子又问:“那就是说没啥线索了?”

“现在主要还是排查同一年龄段的失踪人口,没啥线索。别问了,别问了,问再多我也不能说,都是机密。”

“这不是因为尸体是咱学校前面发现的么,我们才打听打听。”说话的是班长,“别问了哈,别让咱人民公仆不好做。”

又陆陆续续有菜上来,短发女不停地看手机,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这时有人叹了口气,说:“其实如果尸体真的是小黑,我一点儿也不惊讶。”

大家的视线都转向说话的人,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那家伙上学时候太混了,坏事没少干,校外的流氓也没少招惹,我听说他给一太妹睡了,人家大哥放话要卸他一条腿。”

短发女急了,“有完没完了。”

这时警察说话了:“不赖他说,死的人可能真是小黑,我当警察之后听说他不少事儿,而且他娘来学校闹完就再没人见过他了。”

短发女还想说什么,被眼镜男制止了,眼镜男拿筷子敲了敲碟子,大家都静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

“没跑了,肯定是小黑,让人捅了一刀,埋沙堆底下了。”眼镜男点了根烟,长吸一口,“我家后窗,正对着采石场。”

家常凉菜

小王躲在屏风后面,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他不想让这三个人怀疑自己听到了刚才关于“扎人”的对话,琢磨半天,索性就藏起来,等到他们吃完走人再报警也不迟。

这时班长偷摸给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站起来说:“这十年没见了,咱先别扯别的,来合个影吧。”

众人都纷纷站起身,把班长拥在中间,平头跟大家说:“这屏风古色古香,挺好看,咱就用这屏风当背景。”

咔擦咔擦几声快门响,相就照完了,胖子把照片传到同学群里。

照片最下方的大脑袋就是他自己,他负责自拍,后面大家都聚在一块儿,为了把屏风全部照下,基本上每个人只露个头。谁也没发现,那屏风的缝隙里,有一双小王窥视的眼睛。

照片拍完,服务员敲门上菜,家常凉菜,一个同学起哄:“谁点的菜,老三样啊。”

平头脸上不屑:“我点的,这些年了,就爱吃这个。”

有同学打圆场:“那你还想点啥,这地方你还能点个鱼翅、鲍鱼啥的啊。”

“对呗,大家伙儿又不是一点儿联系没有,谁混啥样都知道。”平头说。

班长说:“咱这帮同学里,就小涛混得好,人家在国外没回来。再看咱这些人,东三省都没出去。”

有人插话:“可他不差事儿,他不在群里说了么,回来之后请咱去他庄园玩,他做东。”

胖子摆摆手:“他就是为了装逼,找我去我也不去。他那朋友圈天天炫富,我早给屏蔽了。”

小王在屏风后面听着他们说话,等的有些不耐烦,不过才四点多,这个时间他本来也打算躲起来,就心安理得地听这帮老同学八卦。他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吃了口凉菜,说:“啥玩意儿啊,咸了。”然后“呸”一口吐在桌子上。

这一口吐出来,桌子上霎时安静,众人大眼瞪小眼,都觉得不太妥,还不好说什么。

眼镜男说:“瞅我干啥,刚才说到哪了?”

胖子和班长对视一眼,班长站起身提了杯酒:“咱们十年没见,感情依旧,我敬大家一杯。”说完她用酒杯轻轻磕了下桌子,一饮而尽。

大家也跟着她喝了杯酒,平头虽然长相凶悍,一杯酒下肚,脸上就爬过一片火烧云。

胖子隔着人扒拉他一下,“你那酒量,少喝点儿。”

“没事儿,今天高兴,千杯不醉。”平头扫开胖子的手。

班长瞅他这个样子皱了皱眉,这时有人说话:“你们说那采沙场埋着的尸体……”

班长一拍桌子:“这一上桌就尸体尸体,今天好好的同学聚会,你们就唠这些玩意儿,想知道尸体是哪个,你问人民警察啊!”

东北大拉皮

包房的门刚才就没关,服务员进来的时候,屋里死一般安静。服务员把一盘大拉皮放到桌上,转身出去。

这时警察才说话,他看着眼镜男:“关于那尸体的身份,话别瞎说,要负责任的。”

眼镜男把头转过去,叨了一筷头拉皮,拉皮太滑,还没夹到盘子里就掉桌子上了。

他说:“你想知道线索,想破案,我就说,没准你还能立个功。你要让我负责任,我就吃菜。”

警察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爱说不说。”

有人起哄:“讲讲,讲讲,这酒桌上,啥责任不责任的。”

眼镜男拿了个怪调:“有人想听,我就讲讲,可不是跟警察说,我是跟我同学说。”

在众人“讲讲”的起哄中,眼镜男开始回忆十年前的往事。

“那天是周四,我印象特别深,十年了也忘不了。为啥啊?因为那天隔壁班有个小姑娘给我传纸条了,说放学后让我送她回家。”

“还有这故事呢?”有人接话,旁边的胖子摆摆手,示意眼镜男继续往下讲。

“可我那时候,全心全意都投入到学习上,放学没等那姑娘,蹬着车子直接回家了。到家后我就写作业,写完了就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演的啥我是记不住了,可我家电视后面那扇窗,正对着采沙场。”

说到这儿,眼镜男停顿一下喝了口水,偷偷瞄了瞄众人,看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继续说。

“那时候天还没黑透,我听着楼下有人吵吵,就扒窗户去看,小黑被几个人围着,好像是三个人。他被他们逼到角落,其中一人上去就是一刀,小黑就跪倒了,这时那人把刀给另外一人,那人也扎了一刀,然后刀又传到第三个人手上,也是一刀。”

眼镜男边说边比划,众人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剧情,都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过后,才有人搭茬问道:“你咋不报警?”,“那仨人是谁,你看见了么?”

眼镜男伸出手来压低声音,“你们听我说完,听我说完。我看到这一幕就吓傻了,赶紧喊我爸,说有人被攮了!有人被攮了!然后我爸过来扒窗户看,沙场上啥也没有,完了他给我一巴掌,让我回屋学习,这事儿就过去了。我后来也纳闷,我到底看见的是不是真事儿,现在确定了,肯定是真事儿,他们捅完人就给拖到后面沙堆里去了。这不前两天,尸体都挖出来了。”

胖子过来给眼镜男点上根烟,问他:“那仨人,脸,你看清了么?”

“黑灯瞎火的,还离那老远,上哪看清去。”

“哦。”胖子给自己也点了根烟,“那你咋知道被攮那个是小黑的?”

“他背个大红的书包,你忘了那天班里还有人笑话他,说一半大小子,背个红包。其实都是嫉妒,那红包可是耐克的,小时候谁背得起。不过耐克的包是好,那包在黑天,只要有一点光,红的刺眼睛。”

花开

酒过三巡,陆陆续续有人退场,没多久,屋里就只剩下三个人,平头、胖子和班长。

小王本来打算这些人都走了自己再溜,结果是这三人留到最后,反倒走不了了。

三人对着一桌子酒菜,也不吃,也不喝。不约而同地点起了烟,都不说话。最后先开口的还是班长。

“你说要不是赶上暴雨,沙堆全垮了,把尸体埋上了,是不是咱的事儿早就漏了?”

另外两人没说话,班长接着说:“这么些年了,我心里明镜似的,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俩。”

说这话时候,班长一手夹着咽,一手拄着脑袋,看不见她的表情。

胖子直接把烟灰弹到了酒杯里,他说:“你喝大了吧,那事儿是我的主意,跟你没啥关系。”

平头赶紧说:“我捅的第一刀,我那一刀直接就要他狗命,你们后面那两刀没啥用。”

班长听他俩说完,肩膀一抽一抽,看不出是哭是笑,胖子想去拍拍她的肩膀,手悬在半空,到底是没落下来。

班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哈哈笑出声来,她把烟头往桌上的菜里一弹,大声喊道:“对!要他狗命!”

胖子和平头对视一眼,也跟着喊,“要他狗命!”

三个人也不知道是哭是笑,僵在那里半天,胖子说:“不是我墨迹,这也十年了,你也该找个对象了。”

班长转头看着胖子,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脸:“拉倒吧,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胖子欲言又止,班长又接着说:“再说了,我让人强奸了,谁还要我。”

“我要!”平头大声喊。

班长又转过去看着平头,“你替我杀人,算我毁你一次,我不能毁你第二次。”

“我不后悔。”平头又说了一遍,语气坚定。

班长摆摆手,又点一根烟,呛的直咳嗽。她说:“你也别耗我身上了,没劲。”说到这儿她又回头看看胖子,“你家老二也快满月了吧?这次尸体真被发现了,出事儿跟你俩没关系,都我一人的。”

“别整没用的,出不了事儿。”胖子把班长的烟抢过来,扔在茶碗里。平头没说话,他咬着牙,像是在下什么决定。

班长又说:“我恨他,我恨不得生撕了他。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过去了,我现在一闭眼睛,还是满脑子他背那红书包,大红色的,跟血的色儿一样。”

“他该死。”平头咬着牙说。

“他该死。”胖子轻声跟着说。

“他该死。”班长笑笑。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小王听出这里有故事,可他也没法多想,他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本来空旷的包房一下被铃声填满了。

小王拿着手机不知所措,他想把电话挂掉,可不小心点了锁屏,电话铃声还在响。他下意识地透过屏风缝隙往外看,那三个人都不见了。小王吓得一哆嗦,抬头再看,三人已经绕过了屏风,就站在他跟前。

班长咳嗽一声,对小王说:“接电话啊。”

小王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拿起电话说:“喂。”

富贵

“你们还记得那红书包吧,那包,咱们整个学校,可能就小黑有,那沙场上的人,不是他是谁?”眼镜男信心满满地说出自己的推测,说完还得意地笑笑。

警察凑过来和他说:“真有这事儿,你明天得跟我回去做个笔录,这是重要线索,现在尸源正查着呢,根本没头绪。”

“没问题,就当我也为人民服务呗。”眼镜男笑笑。

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这时短发女拍拍桌子,“你们都停一停,别吵吵了,听我说。”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她,她说:“别胡扯了,那根本不是小黑,小黑活着呢,我和他一直有联系。”

“那包是咋回事儿?”有人问。

“让一个校外的小混混抢了,他怕回家挨骂,那包一千多,不好跟家人交代,他在网吧住了一个礼拜。他妈都闹到学校了,结果后来发现人在网吧,气疯了,直接不让他念了。给他送南方去,在一亲戚家打工。”

眼镜男不信:“那刚才我们说尸体是他,你咋不说呢?”

短发女叹了口气,“他那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脸,现在混的不好,同学聚会不想来,也不想让你们知道他干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和你们说他现在啥样。”

大家好奇心都起来了,班长问:“那他现在干嘛呢?”

“他就在这饭店干服务员,听说咱同学在这儿聚会,更不来了。”

眼镜男急了,“胡扯吧你就,我咋不信呢。”

短发女不接话,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丢人总比让你们说死强。”她打开免提,那边是嘟嘟等待接通的声音。

没多久,电话接通了,短发女说:“喂,小黑啊,你在哪儿呢。”

迎宾大酒楼

“喂。”

“喂,小黑啊,你在哪儿呢?”

“我,单位呢啊。”

“单位?迎宾大酒楼呗,我也在这儿呢。咱同学聚会,你来一趟吧,没啥丢人的。”

“同学聚会啊,我好像知道,哪个厅啊?”

“二楼富贵厅,你呢?有没有班,方便不?”

“我啊,我在一楼,花开厅,这儿也是同学聚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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