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罪与罚》(九)
因为带着先入为主的敌意和做贼心虚的烦躁,在拉斯柯尼科夫那小小的房间里,未来大舅子和未来妹夫律师反面了。那“未来”大舅子好无礼貌、出言不逊,将气氛弄僵了,“妹夫”彼特·卢仁最后甩下一句:本来看着病人和亲戚份上不和你计较,你也太过分的,就狠狠的一声不响走了,可能没有“未来”了。在场的卡祖米欣以及佐西莫夫医生也觉得拉斯柯尼科夫太过分了,有点反常,并反思近日他为什么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唯独对那宗入屋杀人抢劫案反应过度和颇为在意,他俩潜意识已经有点有点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虽然他是卡祖米欣的好朋友、而且目前病了。潜意识的拉斯柯尼科夫也好像觉得全民皆警,于是将好友也一并轰走,关上门,穿戴好卡祖米欣为他准备好的衣服不一刻就穿戴整齐,避过女佣娜斯塔霞的看护出去逛街。路过夜总会给了门口拉客的小姐25戈比不入,径到水晶宫饭馆,立即叫跑堂来一杯茶和近日的报纸,翻啊翻,仔细阅读那宗案件的有关报道,拿报纸的手总有点颤抖,在饭馆还不期碰到警察局的办事员扎梅托夫,就是几天前因传票的事和他打过交道现在成了卡祖米欣的朋友的那个警察办事员,他们饶有兴趣的聊了起来,都互相试探,也提到那个老太婆的案子。不过,大学生对那个读过中学六年级中学还未毕业的警察(那时俄罗斯中学读七年)说话咄咄逼人,还称人家是年轻朋友、小麻雀、财主,因为这警察穿金戴银、大分头还抹了油、好像在该饭馆吃饭不用给钱,拉斯柯尼科夫天生就对特权阶层和有钱人反感,包括对“未来”妹夫等,可能对那当铺的老太婆动了粗、动了杀念也源于此?总之,此时此刻,警察扎梅托夫吃惊的对他敬而远之。闲聊的时候,拉斯柯尼科夫真真假假半开玩笑的甚至说老太婆的案子是他干的,对那警察声言:我交代,你笔录,讲完又哈哈大笑,令那警察十分尴尬,将信将疑,虽有点震惊,总觉得,他疯了!从医学的角度看,他真的疯了,起码是在疯的边缘。
此时的失学大学生拉斯柯尼科夫还侃侃而谈关于最近报道的兑换假钞案,绘声绘色描述如果自己作案如何如何操弄,却立即被警察反驳:关于老太婆被凶杀案,从时间、整个作案线索、现场勘探遗留的迹象表明,虽是凶残“惯匪”所为,也百密一疏,估计凶徒拿赃物的手作案时也是颤抖的。凶徒丢三拉四,在作案那栋楼的那间当时在油漆的房间丢下当铺赃物的包包等就是例证。
聊完了,拉斯柯尼科夫离开饭馆的时候在门口与卡祖米欣撞了个满怀,卡祖米欣大嚷,你一个病人,出入夜总会,来水晶宫,害我找得惨,差点不把娜斯塔霞揍一顿。对同学的照顾与关怀,拉斯柯尼科夫毫不领情,直言:我不喜欢你的恩惠,正如我不需要未来妹夫的可怜,断然拒绝到卡祖米欣的新居聚会凑热闹,因为当天正好是卡祖米欣乔迁之喜。看来,一个是没有犯案的正常俗人卡祖米欣;一个是犯了案的疯子怪人拉斯柯尼科夫。不过,拉斯柯尼科夫又为什么犯案呢?
其实,他这样如此虚弱也穿戴整齐的出来,他是下了决心的:既然这个念头付诸行动了,现在就该结束犯案后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状态,干脆去警察局投案自首吧!好死或坐牢都好过这样的苟且。走到桥上,有个女人就在他的面前投河自尽,周围的人都奋力拯救,他却冷眼旁观,他现在已经看淡生死,虽则,他现在极度衰弱也没力量救人。
他孤独啊!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他离开卡祖米欣,他离开了关心他的所有人,就在大街上荡来荡去,认罪自首还是苟活?又煞费思量有点犹豫,不竟,拉斯柯尼科夫目前大体还是一个俗人。
那天已经晚上九点了,他不由自主的游荡,不由自主的荡到案发的那栋楼那间屋,所有烙印在他痛苦记忆的作案现场都被清理一空,二楼他曾躲避过的油漆一新的屋子已经上锁,四楼案发的当铺,血迹已经抹去,两个工人正在翻新贴墙纸,准备收工回家。这栋楼的所有人对这个怪人的出现颇有微词、有所警惕、起哄逮送他去警察局,拉斯柯尼科夫居然爽快附和:好啊,一齐去吧,吓得这拨人“醒悟”:别招惹他!骗子一个,一个粗壮庄稼汉猛推他一把:滚!他差点倒栽葱。
——2023.0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