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有梦

1

这片天空，广阔无垠，干干净净的蓝，一只从远方而来的鸟雀，划过高空。

李妍抬眼，对面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她的眉目间弥漫着淡然自若、清雅宁静的气息。

她看过来，眼睛明亮，眉宇间的笑意隐隐约约。

“你现在很迷人。”李妍说。这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夸奖，由衷地夸奖。“是由内而外的，即便不去注意你的容颜，你单单走在人群中，我都难以不去注意你的存在。”

海棠眸眼弯弯的，笑起来的弧度都那么的恰当，那么迷人。

“当初的我，应该不会相信，有一日，从你嘴里听到对我的赞美。”

这世上，总有一些那样的存在，她们天生美人，容颜美丽，这样的人，一露世，就是被嫉妒的存在。李妍就是这样的存在。

海棠自小羡慕她，李妍自小就是人群的中心，不仅外表美丽，成绩亦是如此。

而那时的海棠，站在她面前，连绿叶都堪当不起。

她没有令人羡慕的成绩，没有独特的天赋，也没有倾人之姿。学习处在中游，不上不下，牙套，肥胖，皮肤黑，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然后鼻梁上再加一副黑框死板的眼镜。

青春时候的她，在周围，如同一个隐形的存在。

那时候，她自己觉得，她是灰色的，甚至影子都是。

自卑充斥每一个细胞，不敢站在人群中心，只愿躲在偏僻的小角落，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她战战兢兢，不是因为不知道答案，而是她害怕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海棠曾在梦中刻画自己的模样，她希望她如小说里，重生一次，拥有外挂，容颜变美，能力变强。

但现实就是现实，躲起来只会让自己更胆怯懦弱。

2

多年未见的两个人，曾经并没有过多少交流，但生命里却有彼此的身影，也许模糊。

海棠和老同学吃完饭，微笑告别。

窗外车辆如流水，她摇开车窗，夜晚的景色还是那么远，风凉凉地涌进来。

车子到家楼下的时候，她并未立即下车。

月色真美，皎洁的月亮下，她侧着头，歪着身子，慵慵懒懒的，每一根神经仿佛都有了弧度。她看着车窗里的自己，隐隐约约。

闭上眼睛，呼吸夜晚的空气，脑子里思绪万千。

她花了十几年，终于修炼成她想要的样子。她不懈努力，终于蜕变成蝶。

为了优秀的成绩，她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杀死了多少个脑细胞。

为了身材苗条，她不知道尝试了多少种减肥方法。

这些努力，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的。

这个世上，存在着太多不够自信、不够勇敢、不够强大的人。

她只不过是繁星中小小的一枚。

但是，哪怕光芒再弱小，也要在黑暗里闪耀。

不是吗？

3

自卑的青春里，她也有对感情的幻想，这应该几乎是每一个女孩都会有的幻想。

但她知道，那时候，只会存在她喜欢，她暗恋别人。她有过很多个暗恋的对象，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她喜欢过很多人，但也只终止于喜欢。

工作一年后，她有了男朋友，但这段感情停留在半年后就断了。即便初恋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梦幻，但她依然渴望爱情。

海棠走到家门，还未拿出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这个时候，她还未从思绪中走出来。

一个怀抱从门内把她抱入室内，她回归现实。

“怎么了？呆呆愣愣的。”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海棠对他笑着。

“我看到你的车了，停在楼下好久，但你就是不上来，我都想下去了，怎么了？心情不好？有烦恼的事了？没事，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他紧了紧手臂，和颜悦色。

“你先去帮我煮一碗面再说吧。”她抽出怀抱，脱下外套，挂在门后，然后往卧室走去。

他跟在她后面，幽幽地跟着。“我的太太，你太冷淡了，我们都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拥抱了。”语气假装埋怨。

她转身，看到他与昨天在视频里不一样的发型，露出笑颜，“你头发怎么回事？”

他摸摸头发，赧颜笑道：“狐朋狗友剪的。”

“又是皮特？”

“除了他，还有谁？”

她走过去，抬手摸摸他的新发型，不觉笑开，“真的丑死了。”

“下次不让他弄了。”

“先生，上次好像你也说了这句话。”

“有吗？”他表情疑惑。

“不要怀疑我的记性。”

“好了，你先去洗澡，洗好了，就可以吃面了。”他摸摸她的头发，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知道他是想让她多说话，刚认识的时候，他就说她太压抑自己了，平时总是绷着神经。

还记得，在漫天飞雪的一个早晨，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着，两人的身后，脚步一深一浅，他帮她拍去她身上的雪，然后再拍拍自己身上的。

在车里，两人看着窗外的飘雪，他转头撩开她的头发，对她说，今后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恋人了。

这么一句话，平平淡淡，不像电视里轰轰烈烈的求婚，没有烟花漫天，没有鲜花吉他，没有男孩弹唱情歌。

可她却觉得，那就是她的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