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之旅(四)

文.图/英歌h

与弟、妹一路说说笑笑，一百多公里一晃而过，感觉眨眼就到达北三家服务区，即将分别彼此依依不舍。端午将至，我给他们两家一家两袋机场买的南方粽子，闺蜜亲手做的两只香囊，蓝色的给弟弟，紫色的给妹妹，那是我最爱的颜色。

他们为我路上备好了黄瓜西红柿鹌鹑蛋矿泉水，细心的老弟还准备了面巾纸和湿巾。俩人取了一叠现金，非塞我备用，真是心有灵犀啊，临走前一天，准备再去取点钱，ATM机居然没钱。

北三家是抚顺地盘。从事铁路通讯的老弟让我放心开机，行程码上应该不会跳出沈阳。妹妹说一离开机场，她就告知了老家小区的网格员，说我没有停留，已开车奔高速，网格员让明早八点半到社区报备。

这消息简直是莫大的鼓舞和安慰！这意味着今晚我确定能进家门，不必单独隔离或被迫返程。至于明早行程码会不会跳沈阳，睡一晚再说。

下午四点多，我独自驾车上路，路面宽敞，视野开阔，车辆极少。从后视镜望去，一辆黑色的SUV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打着双闪，一直跟了二十多公里，猛然加速追上来，彼此挥手道别，他们从出口驶离了高速，我们开始相逆而行。

那一刻，我喉头哽咽，泪盈于眶，温暖、踏实，转而惆怅、忧伤。天地辽远空旷，陪伴我的只有默然的青山、原野和通向老家的似无尽头的道路，还有一轮红艳艳正沉沉西坠的夕阳。但我并不寂寞、孤独，亲人们的爱一路相随。

晚上六点半，我驶出吉林柳河北收费站，见到已等候多时的干弟俩口子。这里设有疫情检查站，需要查验并做落地核检。干弟说，已劝返几辆车了。心里又紧张起来，路上见不到车，一会儿功夫，乌泱泱聚了一堆车。

开始排队，小房子里的"大白"一个个问话并登记，有点程式化、机械化。轮到我时，我已清楚他要问什么，内心虽忐忑，对答却如流：

“哪儿来的？”

"浙江**。”

一听浙江，对方马上为之一振：

“等下，我查查看。”

"低风险地区，报过社区的。"

浙江除了绍兴，没上当地疫情排查管控地区表，这我心里有数，我没数的是开的辽A牌照车，我不可能从浙江开过来。如果我是沈阳来的，那结果只有两个，租间房子单独隔离十四天，或调头连夜开回去。

“怎么来的？"

"自驾。”

"车牌号？"

忙着赶路，我哪儿顾得上看车牌号，幸好我听到前面的人被问，赶紧跑车后面拍张照片。

"辽A？你沈阳过来的？"对方又为之一振。

“没，机场直接开回来。"

“好了，去做核酸！"

总算松了口气。

晚上七点多，我进了家门，一眼看见老爸正蜷在躺椅上看电视，因耳背听不见门响。我连喊几声：

“爸！爸！老爸！"

他一扭头，漠然的脸瞬间堆成一朵花，身子弹簧一般弹起，伸出双臂迎向我：

"哎呀，真回来啦！太好了！”

之前，家人告诉他，我要回来了，他半信半疑，说他们骗他，两个辽宁的都回不来，浙江的怎么可能？

那一刻，老爸开心得像个孩子，我也开心得孩子一般，那种开心无丝毫娇柔造作，不加任何掩饰。

老爸和阿姨饿着肚子一直在等，几分钟后我们出发去饺子馆吃饭。

从早上六点出江南的家门，到晚上七点进老家的家门，高铁、地铁、飞机、自驾，行程两千多公里，各种不确定性让这趟旅程充满纠结和忐忑，实际上这一天却异常顺利。孝心天助，感恩感谢。

晚上每隔一两小时，我就刷新一下行程卡，依然在担心跳出沈阳两个字。但奇怪的是，连杭州都没显示。单从行程卡上看，过去十四天我哪儿也没去过。

我深信大数据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关机不过是自欺欺人。但为何不显示？据说理论上讲，你在一个地方停留不超过四个小时，行程卡是没显示的。但理论与实际往往并非完全相符，没准儿经过也会显示，兴许显示滞后呢？一觉醒来，会不会变？如果出现沈阳，让我居家十四天健康监测我会坦然接受，反正是陪老人。但若单独隔离十四天，我还去自投罗网？

有些规定和要求，只对事不对理，是没有多少理好讲的。

先睡了这一夜再说。不论如何，进家门见老爸的愿望已实现了！

这一夜，我很快睡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