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无所依（二）

        老张独自一人喝着酒闷酒，老伴儿不在身边的日子远比自己想象的难熬，原本有了孙子的喜悦在一年里慢慢被孤独取代。儿子知道父亲与母亲两地分居，聚少离多的苦闷，也曾几次把父亲接到城里，然而三代人在同一屋檐下，毕竟有着诸多不便。老张在一次无意间听到儿媳妇跟儿子抱怨后，决定不再打扰他们的生活。

        老伴儿虽然在过年和节假日也回到农村陪伴老张，可是老张的苦闷在老伴儿不在的日子里日甚一日，为了排解，白天他一刻不停的干活，地里的活计干完了，就收拾菜园子，收拾屋子，要不就洗衣服做饭，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到了晚上就是喝闷酒，一边儿喝酒一边儿给老伴儿打电话，基本上每天都喝醉了才能睡下。每当看见村里小孩儿满街跑，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原本自己想象的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并没有实现。老张觉得自己就像村口的那棵老树，树干干枯的都不成样子了，不定哪阵风就能把自己吹倒。

      后来儿子给老两口买了智能手机，教他们视频通话，这种新鲜玩意确实让老张兴奋了一段时间，在手机上看到老伴儿，看到孙子让老张孤独的心有了些许的慰藉。老伴儿在视频里安慰老张，等孙子上了幼儿园了，就不用我了，我就回家陪着你了，还有两年，两年一眨眼就过去了。老张也是这样想的，相对于一辈子来说，两年可不就是一眨眼吗？

      两年很快过去了，孙子下个月就可以上幼儿园了。可是这两年对于老张来说就是度日如年啊，相思的苦闷像潮水一样，一波儿接一波儿袭来，一个六十多岁的农村老汉怎么能承认自己是想媳妇儿想的苦闷呢？绝不可能。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老张心里想着，又多喝了几杯。老伴儿打来视频，告诉老张一个“喜讯”：儿媳妇儿又怀孕了！老张听闻老泪从横，接着竟哭出声来，哭的像个被别人抢了糖的孩子。老伴儿看出老张这不是喜极而泣，当是他又喝多了，还嘲笑他越老越没出息了。老伴儿怀里的孙子竟被爷爷哭声吓哭了，老伴儿匆匆挂了电话，去哄孩子了。

第二天，老伴儿越想越不对劲儿，又给老张打了视频，没接，断断续续又打了十几个电话，一直都没接。又给邻居打了电话，邻居翻墙过去，叫了几声没人应，到屋里看到老张躺在炕上，连推带喊，老张没反应，一摸人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