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建心灵的幻美之城

  ——读胡海成先生的诗集《夜歌》

        肃南裕固族自治县的皇城草原是让尘俗心灵心驰神往的地方，胡海成先生就是在那里从事教育工作近二十年了。历史赋予了这方草原传奇般的奇异色彩。西夏向蒙古投降后不久，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孙子阔端，因战功显赫被封为西凉王，也称永昌王。这片草原当时被阔端看中，建起了牧马城和避暑宫殿“夏日•斡尔朵”，意为“黄宫”或“黄城”，后人形象地记载为“皇城”， 裕固族人称之“夏日塔拉”，意为“金色的草原”。

        诗歌原本就是文学中的贵族，唯有心灵的纯净和灵魂的寂寞才能让语言升华为审美的愉悦，迸发思想的火花。草原上的教学生活无疑是孤独和落寂的，虽然远离了城市的繁华喧闹、灯红酒绿，但是这里有蓝水晶般剔透的天空，绿的养眼的大草原，云朵般洁白的羊群，还有淳朴、善良和豪放的少数民族。生活在这样大自然的怀抱，孕育出直指灵魂皈依的诗歌，应该是天之所愿。

        心灵与肉体的磨难，对于一个坚韧向上的生命，无疑是一笔上帝赠予的财富。23岁那年，一场大病让他痛不欲生，更让他揪心的是自己诗歌创作走进了逼仄的胡同，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他在小河畔把自己的一麻袋诗稿付之一炬，在火光映照下，流下了苦涩的泪水。然而，多舛的命运让他获得了炼狱般的重生。

        自从再次拿起笔写作，他开始爆发出积蓄多年的能量，作品屡屡在全国范围内获奖。诗歌《老牛》（外二首）获2010年“首先杯”全国诗歌散文大赛优秀奖；散文《霞映雪山“姐妹莲”》获2010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二等奖及2010年“首先杯”首届全国诗歌散文大赛优秀奖，并被录入《全国散文作家精品集》，2011年被《散文选刊》选载；短篇小说《牧羊姑娘》被《长篇小说》刊载，并获2010年《小说选刊》首届全国小说笔会三等奖及2011年第六届海内外华语文学创作笔会二等奖。

      《夜歌》是作者的第一本诗集，由凤凰出版社正式出版，全国发行。这部诗集收录了作者153首短诗和后记。当我问及怎么没有序时，他说只想让作品说话。细读他的诗歌，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触——诗歌直指个体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是作者灵魂的幻美之城，诗人独具匠心地掂量着每个词语的分量，小心翼翼在寂静的荒原上砌起城郭、门楼、市井、屋舍，爱与忧伤是这座城池的街衢游走的主人，天际的云彩、无边的夜幕、朦胧的月色、午夜的星光和泣露的玫瑰为这座城渲染了奇异的色彩，不凡的想象力让诗歌张开翅膀在夜空飞翔，寂远的吟唱让空气在暮色中震颤，书名《夜歌》是对这本诗集意境非常准确的涵盖。

      一个人的写作史可以看做是一个人的阅读史。《夜歌》这本诗集充盈着欧洲中世纪宗教般的静穆和奇幻。还记得和他同窗的时候，他就抱着歌德的《浮士德》和但丁的《神曲》在阅读，那时的我们还是十七八岁的懵懂少年，我心中暗暗惊诧。没有想到古典作品浸润多年后在他的诗歌中浮现了，而且赋予了他的诗歌与当下许多诗人迥异的风格，构成了与时代异质的美。如短诗《自白》：我生命的轻影/如一只飞鸟/逆着光线上升/在太阳的宫殿里/我头戴金冠/吟诵我的诗歌/我是诗歌的王子/背叛大地的儿子/太阳王赐予我所有/诗歌的荣耀/我的生命全部由光明和自由构成。这首诗意象上是对现代性的背离，仿佛是古典浪漫主义的再现，但让读者体验到的是对科学主义物化的人类的精神的反拨，权利和金钱荒芜了我们的精神家园。作者对爱情体验是一种幻美的忧伤，如短诗《射箭》：我以天穹作弓/时间当箭/射向遥远的月和你/箭射中了月/却依旧在/向你飞行。不凡的想象力是作者许多诗歌突出的特色。胡海成还深受英国诗人艾略特诗歌《荒原》的影响，这部诗作以艰涩著称，揭示了任何一个时代人类的心理现实：躯体不会是人类的唯一归宿，人类将一直为拯救自己的灵魂而努力。或许，在他诗歌中也有这样些许的影子。

      他的诗歌筑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精神城堡，在这个城堡里作者用爱和忧伤超越了自己平凡的生命。

                  二〇一一年五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