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经济学:从微观出不清市场到宏观周期性运行

张明|为什么经济危机爆发前最富裕家庭收入比例能不断提高,而沙漏型

2018-08-30  本文已影响15人  张明_专注理论经济学研究

前    言

自学术著作《重构经济学:从微观出不清市场到宏观周期性运行》(PDF下载:https://pan.baidu.com/s/1VfHsY6R0D7BgH7y_O8jr4g)发表后,所创建的“经济周期运行”理论得到相当的关注。

有朋友指出,一个颠覆性的理论创新,要想得到人们的普遍承认,难度相当于库恩所指的“范式革命”。在其“革命”历程中,起码得顺利地通过一些“雷区”,即其他理论尚无法触及的事实“盲区”——那些为从前理论无法解释的“黑天鹅”。

重新检视《重构经济学》一文,感觉理论联系实际篇幅确实少了一些。虽成文时已有这方面的忧虑,但觉得当前中国经济运行正面临险境,早一日发表就可让大家早一日思考应对之策,故匆忙发表。

从朋友劝,自这篇开始,将运用“经济周期运行”理论来解释经济体系的一些运行现象。

本篇即撷取理论中“利息‘蚕食’工资”这个新颖结论,用于解释为什么经济危机爆发前最富裕家庭收入比例能不断提高,而沙漏型、橄榄型社会的成因又是什么?

特别鸣谢:刘鹤主编的《两次全球大危机的比较研究》(中国经济出版社,2013年)中统计、归纳、总结的极其珍贵的海量经济资料,是本篇成文的“倚靠”;以及正解局的《正在消失的中产,释放了一个危险信号》、米筐三万的《消失的中产:深刻改变中国》、菜鸟理财的《M型社会即将到来?中产阶级的焦虑来了》中的大量信息。

一、抛弃货币“面纱”

在行文的初始阶段(见《重构经济学:从微观出不清市场到宏观周期性运行》(简称《重构经济学》)中“四、全部产品的出不清市场”),为了能清晰准确地分析经济系统如何运行,尽可能“遮蔽”一些不必要的“干扰”,以让我们方便简捷地得到正确的结论。就是为这样的目的,我们曾预先对经济体系的运行作了一些合理的假设,也就是说做了一些非常抽象的规定。

我们曾经规定:

1.所有人的消费倾向不变;

2.所有厂商的生产函数,以及由其蕴涵的引致需求和分配不变;

3.单位货币恒值,即货币既不升值,也不贬值;

4.整个大自然提供给人们的自然禀赋不变;

5.没有科技进步和机制创新。

有了以上的假设规定后,才能以“左”石蹬(最终消费品供求及其平衡)和 “右”石蹬(储蓄与投资供求及其平衡)为基石,以在微观上发现市场经济的两种“出不清”现象为始,运用演绎法,通过一系列长链条的逻辑推导,最终证明宏观上市场经济运行,天生就具有繁荣—衰退—萧条—复苏的周期性特征。

从这样的角度鸟瞰整个经济体系运行过程,发现只有三类运动,产品的“诞生”和“死亡”(即生产和消费)运动,产品于各个个人之间的分配交换运动,以及作为中介的货币周转流通运动。

此时,我们应该再仔细分析一番三种运动中最后的那个“货币周转流通运动”。

这时货币的作用,像极了载货运输的“船只”,我们在生产、消费、储蓄、投资的各个环节上,只是对各类产品于“上船下船”时进行货物交接和数量重量核算,而从不用关心这些货币“船只”吨位大小、数量多寡、周转期长短,等等。

对货币如此“漠视”或“无视”,经济理论界以“货币是罩在产品上的面纱”来譬喻,这意味着当大家揭开货币“面纱”后,就可以看到纯粹直接的物品之间的交换周转流通。

而对当前构建完成的经济周期运行理论,通过上述货币特征的阐述也可以看出,货币也仅仅是罩在日前分析体系上的“面纱”。所有分析的过程,以及获得的结论,实质上都是揭开货币“面纱”后,通过直接观察产品之间纯粹关系而获得的。

从这样的角度研究货币,因其数量多少对经济体系运行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和作用,被称为“货币数量论”,又由于货币的作用是中性的,所以又被称为“货币中性论”。

抛弃货币“面纱”,以“无货币”的视野来进行经济机理分析和经济现实解释,其威力是巨大的,其益处也是空前的。以下几章,我们就要抛弃货币“面纱”,仅观察实物“自行”运行过程,并由它们对经济表象进行解释。

我们将对经济体系运行中最重要的两个位置进行讨论。

先是聚焦在经济体系运行在充分就业这一经济最佳处进行分析。后面还将对经济运行处于“明斯基时刻”危机状态处进行分析。这两处是一整个经济周期运行过程中总趋势的转折点,前者为“盛极而衰”转折点,后者为“否极泰来”的转折点。

让我们从经济体系运行在充分就业这一点开始!

二、利息“蚕食”工资机理

我们曾在《重构经济学》“三十二、折旧利息‘蚕食’消费”中,叙说过处于充分就业时国民经济的分配形态(见图1的E处)。此处国民总支出可分配的三项,分别是折旧投资、利息(投资的报酬——既含实物投资报酬,也含折旧投资的报酬),和工资(劳动的报酬)。

图1  利息“蚕食”消费示意图(来源:张明:《重构经济学》图43)

由于E点所具备的渐近平衡性质,经济体系总是尽一切可能停留在该充分就业处,于是下列的一些效应就不断累积。

为了保证E点处的简单再生产,每年都必须投入一个定量的折旧投资。折旧投资是一个不可压缩的量,因为一旦折旧投资萎缩的话,下一轮的再生产就无法维持原来的国民生产总值了。因而年复一年,随着时间的流逝,折旧投资的累计总量就如滚雪球般不断增大。

剩下的两项就是利息和工资了。这两项都具有可压缩性,但却仅具“有限压缩弹性”这样的性质。

先看利息的有限压缩弹性性质。纵然利息可以被“狠狠”压缩,但它还是有一个极限。此极限之所以存在,是由先前“鲁滨逊和孙彬禄借还粮种寓言”中推导得出的那个最小正值利率。(见《重构经济学》“二十二、等净负熵消费和最低利息来源”,“二十三、种子借还数量的确定”,“二十四、资本品与租金”。)

再看工资的有限压缩弹性性质。工资也可以被压缩,但它也有一个下极限,此极限是由保障劳动力的再生产,即人们生儿育女、养家糊口、基本教育和技能培训等等的开支。

现在我们再着眼于图1点E这个充分就业处。人们为了保证国民总产出恒定,必须一刻也不停地投入折旧投资。因此结果是:由不断增长的折旧投资和恒定的实物投资形成的投资总额,正一刻不停地不断滚动增加。

不断增加的投资总额,相应要求有不断增加的利息总额予以回报。当然,如果受到某种因素,比如工资的抵抗,它可以有一定程度的可压缩性。但由于存在着的那个最小正值利率,虽然利息总额增长会缓慢一些,但其增长的趋势和力量却是“不可抵抗”的。

这说明,经济体系在E点充分就业处停留的时间越长,投资总额就会越多,相应地回报投资的利息也应该越多。

而从工资的角度来看,劳动的报酬——工资,如果受到某种因素的制约,它也能够具有某些程度的压缩性。但由于存在那个保障劳动力再生产的下极限,它被压缩到最后也就变成“不屈不挠”的“刚性体”。

现全面观察位于E处时国民总产出的分配清单:一,企业家报酬利润已为零。二,没有净投资。三,折旧投资不可压缩。四,因总投资不断增长,导致投资报酬——利息总额(即使已缩至最小正值利率时)也不断增长。五,工资数额可以被压缩,但存在一个最低总额。

前三者或为零或恒定,只有后二者互相“憋着劲”相向对抗着变动。其结果显示在图1中,只有最右侧那个箭头所指方向上才会产生运动——利息越来越多,工资越来越少——即为利息压迫工资的单向运动。从相对比例的变动上来说,利息占据的比例只会越来越多,而工资占据的比例却越来越少。至此可以断定,E处存在着一种利息不断“蚕食”工资的机制。

同样的道理,于折旧曲线上,当国民经济这一“灰犀牛”从充分就业的E处,“退行”到“明斯基时刻”的整个行程中,利息“蚕食”工资的机制一直都在起作用。伴随这一行程,利息与工资两者总是“硬碰硬”地对抗,使得比较“脆弱”的企业不断破产清算,导致一群又一群工人失业,一部分又一部分资本家的投资归零,而国民经济就“萎缩”退行。

利息“蚕食”工资——这个结论意义重大,我们随后就会用它来说明和解释经济运行中十分重要的一些表象和结果。但从本文的叙述中可知,它的得出却是一个脱离了观察和实验,纯粹以演绎法进行逻辑推理的结果。

既然它是用演绎法层层推导的结果,那当然也可以层层回溯,一直回到最初的、一般来说也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假设。如果这些假设是不可动摇的基石,则就有把握认为,这样推理得出的结论是正确无误的。而大家都知道,我们构建此理论体系的基石,就是《重构经济学》最开始提出的左右“石蹬”——最终消费品的需求与供给、和储蓄与投资的需求与供给。

对于这种运用演绎法通过逻辑推理得出的理论体系,其正确性必须在现象界得到两方面的检验。

一方面必须用它来解释经济现象界的大量事实,它的正确性应该体现在能比之前的其他经济理论更能合理圆满地解释、或者无法顺利“澄清”的一些经济“盲区”。另一方面它也得通过实践并观察实践的结果,即要它接受现象界实践的检验。

当然,对刚刚“诞生”的新理论,用它来指导实践还提不上议事日程,但用它来解释经济现象界的事实却实属必要。

那么,现实中经济运行有哪些事实表象已经呈现利息不断“蚕食”工资这一内在的隐蔽机制呢?

回响的事实很多,我们拣重要的两项说一说。

三、为什么富裕家庭收入所占比例能不断提高?

刘鹤在《两次全球大危机的比较研究》(中国经济出版社,2013年)一书中,比较了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和1929年大萧条的异同,总结出:两次危机的共同背景都是在重大的技术革命发生之后;而在危机爆发之前,都呈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繁荣;并指出,收入分配差距过大是危机的前兆。

让我们仔细看一下图2和图3描述的、两次经济危机前后美国收入两极分化的趋势变化图。在图2里,撷取的是最富有的1%美国家庭收入占有国民总收入的比例。图中明显有两个极值高峰,分别是位于1928年的23.9%,和2007年的23.5%。注意,这两年均是经济危机爆发(1929年,2008年)的前一年。

图2  1910—2010年最富有1%美国家庭收入占有总收入的比例变化(来源:刘鹤:《两次全球大危机的比较研究》,中国经济出版社,2013年)

从该图的描述可知,美国经济在一段长时期的经济繁荣过程中,收入分配差距一直在拉大,并最终“攀登”到达了两个高峰。这个“攀登”过程,其内在机理不用再说,就是上文我们揭示的利息不断“蚕食”工资的机制。图像显露的是,最富有1%家庭收入占国民总收入比例一直在上升,相对应而隐藏在背后的则还有,以工资为主收入家庭占有总收入的比例一直在减少。而到达的两个高峰,就说明那时利息“蚕食”工资这一机制已进展至极致而无以复加了,也就是,工资已应该被压缩到极致而成为不可压缩的“刚体”了;而投资回报的利息,虽早由最小的正值利息率主导,但也已扩大到极致——外表上就显示为1%的最富家庭甚至占有近四分之一总体收入。

可与图2相互呼应共同印证的是图3,它显示出最富有的10%美国家庭收入占有总收入比例变化过程。他们分别在两次经济危机前夜的1928年和2007年达到最大值处——占有比例达到50%左右。

图3  1917—2007年最富有的10%美国家庭收入占有总收入比例变化(来源:刘鹤:《两次全球大危机的比较研究》,中国经济出版社,2013年)

不过在那之后,按照经济周期运行理论,沿着图1中的那条折旧曲线,经济体系就步入“灰犀牛”退行阶段,最终到达“明斯基时刻”从而爆发经济危机。所以高峰以后,最为明显的是1%的最富家庭占有总体收入的比例急剧下降。不用说,这些家庭的财产性收入已急剧损失,其原因是他们的资产因经济危机导致断崖式地减少。

2011年发生在美国纽约的“占领华尔街”运动,提出口号之一就是“We are the 99%”,人们愤怒地控诉最富裕的1%人群占据大量财富(图4)。但是,愤怒的心情无法代替理性的分析,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是市场经济运行导致残酷后果的必然呈现。

图4   美国纽约“占领华尔街”运动

我们一直声称,本文构建的理论,是通过文字和图形曲线的描述对经济运行进行定性的理论,但可用计量经济学的结果予以印证和补充。

而刘鹤引用的数据——并且它所具备的重复性——提示说,当最富有的1%美国家庭收入占有国民总收入比例达到23%—24%时,和最富有的10%美国家庭收入占有国民总收入比例达到50%左右时,是美国发生经济危机的先兆。

当前(2018年8月)尚无法在网络中查得中国最富1%和10%家庭收入占有总收入的比例,可得到的是中国顶端1%和10%的家庭拥有资产的比例。

中国顶端1%家庭拥有资产比例占近1/3,(张军(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院长):《中国顶端1%的家庭拥有全国近1/3的财产》,http://www.sohu.com/a/208399443_788170,2017-12-04)而中国顶端10%的家庭拥有资产的比例为63.9%。(凤凰财经综合:《报告称中国10%最富家庭拥有全国63.9%资产》,http://finance.ifeng.com/a/20140227/11763775_0.shtml,2014-02-27)

一般而言,对家庭收入占国民总收入的比例有三种分类统计方法。第一种是存量式的总资产,第二种是流量式的年收入(既含财产性收入也含工资性收入),第三种是流量式的年消费。从各自比例上说,富裕家庭总资产的百分比,应该大于年收入的百分比,还更应大于年消费的百分比(可有更多的储蓄额,即有更大的储蓄倾向)。

而目前中国最富1%和10%的家庭占有总资产的比例已达33%和64%,但他们年收入百分比应该小于这两个比例,至于是否已经达到两个危机时刻美国相应家庭的23%和50%水平,因无统计数据,无法判断。但可以断定的是,中国人的收入差距早已大大地拉开了,经济运行已进入了高风险区域。

四、沙漏型、橄榄型社会的成因是什么?

众所周知,最稳定、最理想的社会类型,应是中产人群占多数的橄榄型。一直来,人们以及大部分经济学家都以为,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人们收入不断增加,富裕程度不断提高,中产阶级人群就会不断壮大,也即社会必然会形成一种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结构。

不过人们又发现,随着时间推移贫富会不断分化,但分化的结果,竟然会从已形成的橄榄型社会,转向预先没有料到的沙漏型社会(图5)。

图5  橄榄型社会和沙漏型社会(来源:正解局:《正在消失的中产,释放了一个危险信号》,https://mp.weixin.qq.com/s/4icWFU48PKlUqcgOYd9hPg,2018-08-08)

比沙漏型社会更形象的,是日本“战略之父”大前研一提出的“M型社会”。

M型社会,指的是原本人数最多的中产,除了小部分能够继续往上,跻身富人阶层外,其他大部分都再次返贫,沦为穷人。

正如字母“M”所展示的形态,右边的富人和左边的穷人都变多了,但从中低收入阶层到高收入阶层,中间却有一条绝大多数人都难以逾越的V型鸿沟。(图6)

图6  M型社会(来源:正解局:《正在消失的中产,释放了一个危险信号》,https://mp.weixin.qq.com/s/4icWFU48PKlUqcgOYd9hPg,2018-08-08)

M型社会,是大前研一研究日本经济危机20年后,对人群观察作出的经济分类。自从他提出这个石破天惊结论后,世界各地的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都对本国的人群进行观察,均发现能用它描述日本、德国、美国乃至世界范围内中产阶级人群不断减少和消失的现象。

如何判断是否为中产阶级,大前研一要求那些自认是中产阶级的人们回答三个问题:

一、 房屋贷款造成你很大的生活压力吗?(或是你根本不敢购置房产。)二、 你打算生儿育女吗?(或是你连结婚也不敢。)三、 孩子未来的教育费用让你忧心忡忡吗?(或是你连生孩子也不敢。)

对这三个问题,只要有一个回答是肯定的,那就意味着此人不算是、不再是中产阶级了,富裕和安定,已经越来越远了……

另一个长期趋势也说明人们一直从橄榄型社会变成沙漏型社会。让我们看图7。

图7   美国年轻一代30岁时收入超越父辈同龄时水平的几率(来源:正解局:《正在消失的中产,释放了一个危险信号》,https://mp.weixin.qq.com/s/4icWFU48PKlUqcgOYd9hPg,2018-08-08)

图7说明,1940年出生的美国人,当其风华正茂30岁时(1970年),他收入超过父辈同龄时水平的概率高达90强%。此后,这个几率不断下降。而1980年出生的人们,当其而立之年30岁时(2010年),他收入越过父辈水平的概率降到50%。这说明这一代人中的一半,其收入不如父辈水平。

我们再把图2、3与图7对照起来观看分析。图2中,最富的1%美国家庭,从1970年开始,他们占有总收入比例从8%的“谷底”,开始不断上升,直至2007年达至“峰顶”的23.5%。同样的趋势显示在图3中,最富的10%美国家庭,从1970年开始,他们占有总收入比例从33%的“谷底”,开始不断上升,直至2007年达至“峰顶”的50%。

而图7却显示,1970年调查得到收入超过父辈同龄时水平的概率是为“顶峰”值90%多一点,而2010年 降到了“谷底”,是为50%。

综合同一时间段这三幅图形的变化过程——一小部分人不断变富,和相当大一部分人不断变穷的趋势——与同时期美国社会结构从橄榄型向沙漏型转变的吻合度不言而喻。

一直来,人们以及大部分经济学家都天真地以为,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中产阶级人群会不断壮大,也即社会必然会形成一种橄榄型结构。这也可由许多实例和统计数据支撑。人们从不曾想到,一个经济仍在不断发展的社会,在形成橄榄型结构后,除了小部分中产能够继续往上,跻身富人阶层外,其他大部分中产都再次返贫,会重新沦为了穷人。

改革开放以来整整40年,中国经济一直高速发展,年增长率平均在8%上下,当前GPD已稳居世界第二。在这个快速发展进程中,人们的社会结构,从大平均年代普遍贫穷的“扁平”型开始,先形成“三角”型,后形成“倒陀螺”型,并认为将向“橄榄”型前进。就是近在眼前的2017年,经济学家还兴致勃勃地大力宣扬针对中产阶级的消费升级观念。

但是,进入2018年,人们似乎“突然”发现,中国社会并没有形成“橄榄”型结构,而是正向“沙漏”型结构迈进。

贵州茅台和涪陵榨菜这两种针对截然不同人群(M型社会的两端)的产品,其股票价格近几年来一直强劲上扬。而股评家从它们高高向上的趋势中,既发现了富人阶层的消费升级,又发现了穷人阶层的消费降级。人们又从拼多多股份公司在美国纳斯达克的成功上市和高高股价,以及拼多多公司针对的市场主体,也发现了人们的消费降级现象。加之对阶层固结、人们上升通道封闭等各种社会现象描述和大量事实归纳,如:

高收入者海淘,中等收入者用京东,低收入者用拼多多。

高收入者出境游,中等收入者国内游,低收入者公园里走走。

高收入者收房租,中等收入者当房奴,低收入者租房住。

现在,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对中国正从尚未成熟甚至尚未成型的“橄榄”型向“沙漏”型的转变已经不再诧异。

为什么,当一个社会已形成健康的“橄榄”型后,竟还会向人们极不希望的“沙漏”型转变?

解释还就在我们构建的经济周期运行理论中。

在经济周期循环中,经济体系必有扩大再生产阶段,也有缩小再生产阶段。请大家注视图8,图中由两条相向弯曲的折旧曲线和利息曲线交叠,形成一个“芒果”型区域。

图8   折旧曲线和利息曲线交叠形成“芒果”型区域

当一国经济处于蓬蓬勃勃扩大再生产阶段时,根据书中推导的结论,经济运行的“航船”应处于该“芒果”型区域的内部,并不断向充分就业的E处行进。于此期间,工人、资本家、企业家分别获得的报酬——工资、利息和利润——不一定成比例,但都在不断增加。而这样的分配模式,社会最易形成健康的“橄榄”型结构。事实也正是如此。

一旦靠近甚至达到E点处,利息“蚕食”工资这一机制就会从原来并不醒目的地位,向占据主导性的作用过渡。相对应的是,人们的工资收入相比利息收入,在总收入份额中的相对变化,其趋势是逐渐下降的。

这种工资收入相对利息收入比例下降的事实,在图2、3和图7中都表达得清清楚楚。图2、3,说明一小部分人获得的收入比例一直上升。而图7,则说明越来越多的人,收入甚至无法达到父辈们曾经的收入水平。这就是说,财富越来越向一小部分人手中集聚的同时,一大部分人却向贫困逐渐靠拢。

这样形成的社会不正是日本学者大前研一揭示的M型社会么!

大前研一认为,形成M型社会的原因,是在全球化的趋势下,富者在数字世界中,大赚全世界的钱,财富快速攀升;另一方面,随着资源重新分配,中产阶级因失去竞争力,而沦落到中下阶层。整个社会的财富分配,在中间这块,忽然有了很大的缺口,形成了M型。

而我们则为M型社会的成因提供了另一个迥然不同的解释。

根据经济周期运行理论,当经济由萧条开始,通过复苏向高涨进展,最后达到繁荣这一过程期间,社会型态变化可分成前后两个阶段。

其前一段,生产要素的报酬——工资、利息和利润,因利息“蚕食”工资机制的影响甚为微弱,三者都随着经济的扩展而同步增长,社会形成橄榄型形态。其后一段,由于竞争性地分配社会产品,利息“蚕食”工资机制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甚至起主导性的作用。结果使得已经形成的橄榄型形态,因为贫富分化,最终由中间的中产人数塌陷而形成M型社会。

形成橄榄型社会的实证“踪迹”,我们也可在图2中找到。1929年经济危机后,1%最富美国家庭占有总收入的比例从23.9%逐渐降至10%上下,并且停留了大约30年(20世纪50年代初至70年代末)。而图3也揭示,10%最富美国家庭占有总收入的比例在1940年时,一个“高空跳水”,从50%降至35%上下,并且也停留了大约40年(1942年至1982年)。

而就是在这三四十年间,美国这些富裕家庭收入占有的比例,在一个很窄的范围内波动。反过来可以这样思索,其他大多数人的收入比例也应该稳定在某一个区间。于此期间,由于美国国民生产总值不断增长,所以不管是工人、企业家,还是资本家,都能够比较均匀地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所以可以推断的结果是,这一时期正是形成和保持橄榄型社会的时期。

然后,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美国富裕家庭收入占有的比例,分别从它们的最低值(10%,35%)开始攀升,一直到2007年危机前的最高值(23.5%,50%)。无疑,这一时期正是利息以越来越猛的势头“蚕食”工资时期,是收入分配一步又一步拉开时期,是贫富明显分化时期,这导致了M型社会不断形成并固化。最终,美国经济抵达“明斯基时刻”这一关键性的转折关口,爆发性地形成了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

大家看,按照我们提出的理论,竟也可全面完整地解释橄榄型社会如何形成,以及因贫富分化导致中产塌陷,最终形成沙漏型社会这一历程。

并且依此理论可以推知,每一个经济周期循环过程,都应该经历一次橄榄型社会形成、解体并导致形成沙漏型社会的历程。不过由于全球性经济危机所经历的周期极长,以发生经济危机的标志性年份,1929年和2008年来计,其间竟有79年之久。而笔者对1929年之前的经济数据数据,因年代久远无法获悉,所以在此无法以实证数据来说明早先的那些经济周期也有过橄榄型和沙漏型社会的转换经历。

在此,希望读者能有幸获得早先那些经济周期的相关数据,并用其证实经济周期运行理论,或驳倒经济周期运行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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