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

刺眼的光线像一把匕首。

直挺身而出挺地插入。

不得不使我溢出了泪水。

泪水浸泽着双眸.

所以，我逆光而行。

座位是两个星期轮换一次。从我到你像直线上的两个点，刚好相隔两个位置。

夏天还没到，可早已热得不成样子了。大把大把的光线透过玻璃碾转于教室中。淡淡的黄色大团大团的在空气里视野里漫延。阴影承载不了大片的光，像战士一样挥舞着剑的光。我无处藏匿，只好躲进光中。任它们肆意将我团团围住。才知道光影碎片掉进眼睛里有多痛。

可是当我看见你整个身形染上了淡淡光晕，光与你的T恤成为一体，恍若隔世之人出现。才知道有时光也可以这样温暖的。

很久以后才知道你就像刺眼的光线，叛逆、破碎。

把一头黑发染成了黄色，学会吸烟打架。仿佛只是在证明你要变得成熟、独立。那些都将成为你生命　后来中不可磨灭的印迹。你和我像X、Y轴。相遇之后，成90°直角分离.

支离破碎

早就认识就认识言光，只是认识不深而已。偶尔一次的遇见是在补习回家。

月光惨白惨白。路旁黑衣服的男生用轻佻的语气问我拿钱，口吻像混混。却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脑里一闪而过的是敲诈。

便说脱口而出的是“没钱”。

倔强得直视他。虽然他低着头，身子处在阴影处。还戴鸭舌帽。

那边的他没出声。视线模糊的看不出他的容貌。只在脑海留下一个身形单薄的轮廓。无声的对峙里提炼倔强的对峙.中间弥留着的桥段大片大片的空白。我的背开始渐渐显得有些僵硬，脚止步不前，你定住了一般。有些心惊，握成拳头的手，手心微微泌出了黏稠的汗液。在这样静谧的夜晚，他颀长的身形如恶魔一般。

他在长时间的对峙中抬头看了我一眼。面容依旧模糊，但眼睛却如悬浮在空中的碎碎光线。

“真是倔强的小妞啊！”然后便朝反方向走了。语气带头一丝沙哑，却给与黑色溶为一体的男生增了一丝魄力。可是我始终觉得那是像阳光的味道。还有他应该不是真的想敲诈，毕竟他放过了我。

黑暗是无尽的连绵，很多鲜为人知的事情发生。比如敲诈。可也正因为黑暗覆盖过以至于没有人相信以及没人提及。有些东西时光可以冲淡。

时光是可以冲淡一切，却唯独冲不荡那犹如月化般的双眸。

它在我心中犹如一个深深的烙印，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只是深刻。

深刻到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在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言光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倚靠在窗边，侧着脸。我打从他身边经过。他侧过头，我看到了一双眼，一阵惊呼。定了几秒。

菱角分明的脸上嵌着的双眼竟填满了阳光的碎片。犹如古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塔罗牌的第十九张。他的脸几尽苍白，阳光打在脸上尽乎透明。他在看见我的时候也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随即转过头。我可以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蔓延在肆意。如同浩浩荡荡的蚂蚁，黑压压的一大片备攻略某一城池。

如果阳光

很久以前的我是讨厌阳光的。小时候母亲曾经将我遗忘在房间里。我打赤脚在木地板上踏出咯咯的声音，冰凉一阵一阵从脚心流窜上肢体。差不多忘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冰凉，只是有冰凉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不懂得如何表达忧伤。只能用哭泣来排泄。

而那时阳光漫漶一大片，透过阳台处的落地窗，光影碎片猛的掉入眼睛，生生扎痛了我琥珀色的瞳孔。我看见镜子里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孩。梳着稚气未脱的羊角辫。眼角折射出美丽的色彩带着光亮。

阳光看见了我的忧伤，所以讨厌它。

阳光见证了我的悲凉，所以讨厌它

可当一个人习惯了黑暗，习惯了生活中的破碎猛然发现了身边的救赎。才发现多么渴望。就像当绝望判定了你的死刑，却给你一个奇迹。言光出现骊我而言是救赎，昌黑暗世界的一束光。

两个星期后的排位置。我和言光成了同桌。

他是一个安静的男生。有修长干净的手指。总是在画一些诡异的图案、花案。上课回答问题全然不知，我总在一旁小声的告诉。事后的他小声的说谢谢。

我们的关系很安静，就像血管里的血缓慢而有序的流淌，就像三月的雨滴滴答答飘渺的下；就像天空大团大团的云朵紊紧不乱的移动。可也暧昧的像甜甜的波板糖。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比较敏感于喜欢、爱这类词。开始在旁边有男生放肆的聊女生。那些让人脸红心惊的内容。

悬浮的透明人

我不是封建社会的人，但也并非十分OPEN的人。我厌俗的看了他们一眼。从抽屉里取出MP3戴上听音乐。听周杰伦的歌。这个80后在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圈子里非常受欢迎。他的嗓音并非是一副好嗓子，唱时总是口齿不清。可是我却非常喜爱他的音乐。总给人缠绵绯侧、清新的感觉。

“你丫的瞪什么瞪。”我的耳塞被拔掉，传入耳朵的是一句脏话。我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十分平静的面对刚刚在聊女生问题的这群人。

“我没瞪你，只是你的话题让我恶心。”我一字一句的说。说的铿锵有力，每一个字仿佛定住了一般。我又平静的坐下。

“我操，臭婊子……”

男生似乎被我惹火了。站起来准备揍我。我高傲的像只迎战的狮子。把耳塞塞进耳朵是里。不屑一顾的掂量他。

言光拉我出去我是不曾想到的。这摆明了救我。我知道我是自不量力。可血管里涌动的那股叛逆不得不使我像一位斗士。

言光把我拉到走廊窗前，他总喜欢把自己溶进淹没在阳光里，咧着嘴说：“真是一个倔强的小孩。”笑起来眼睛眯成一个迷人的弧度。那句话像泡沫一样悬浮在空中。让我想起了那天的穿黑衣的男生。

此刻的言光像阳光一样悬浮在空中。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落地窗前光影碎片掉进我眼中，灼伤了我的眼，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可是现在像是溶化了一般，温暖了我的眼，漫漶了一大片。

时光可以冲荡一切，却也可以去加深一切。像木头上的刀刻上的花纹，深刻而又复杂。在经长时间的去雕琢。摸上去的质感是凹凸不平的。

将历史的斑驳深深刀刻了上去。而这段斑驳的历史将深深烙进我心中。

阳光透过树丫倾泻而下，缓缓流淌在石板路上。言光一个人坐丰大榕树下，我透过下班窗看见。我从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站在这里。每次看到他也是目无焦距或是安静的呆着。不吵不闹。

成绩并非很出色但也并非烂得一塌糊涂。美术却是出人意料的好，经常出入画展厅。偶尔遇见时身上总是有颜料痕。身后背着画板夹。身影颀长而拓落。

男生言光活得像悬浮在半空中的透明人。

有些事喜欢的话

从什么时刻起，自己会莫莫名其妙的去关注另外一个人，明明他就在眼前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小心翼翼地,莫名其妙地看他，以此来证明他就在身边，他就在我身边呼吸。

清晨的阳光拔开厚重的云雾，一切都使得清现原来的面目。我便在那一刻看见了言光与一个小混混交谈着什么。他们的嘴里z刁着烟，手上翻卷着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

蜿蜒的小巷，有雨水滑过石板路，铺上了一层晶莹。我站在巷尾，他站在巷头，冲我打招呼。一声“早上好。”

又一声“早上好。”

冲开了空气中的浓雾。

以阳光的金色开始漫延。

大团大团的永久不散。

或许是散不开。

然后男生言光以“真是好巧啊”的语气邀请我一同去学校。他那一头黄色碎发始终在我的视线里以高傲的形象飞扬。

“喂，如果我说喜欢你，你会怎样。”

甜蜜和秘密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大片大片的空白占据，像电学中的短路一般。他的脚步轻快如轻盈鸟欢畅。而我却心里炸开了锅，仿佛投下了一颗原子弹那般。呆呆的愣在原地。

他原路反回，低下头对视上我的眼睛。瞳孔里泛出的光芒如耀眼的日光“喂，开玩笑了，瞧你吓得。”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从天堂掉入地狱了。一句开玩笑便可以将我打得支离破碎。可是很多事不是早已注定了，强扭的瓜不甜。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看到我在光线里，嘴里呼之欲出的——我也喜欢你，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听到我的在光线里，心里燥动着想说的——我也喜欢你。

校园里垢梧桐叶开始一点点飘零。大半都与阳光可以混为一体。衣服开始一件件的加厚，从原先的单薄T恤到长袖棉衣。而岁月的蹉跎，也在我们的成长的年轮上深深刻上一圈。

而这些我所爱的朋友们也即将各奔各所大学求学。就好像上天让我遇见是为了凄美出这场离别。

班里的日历一张一张减少，而我所见到言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偶尔在座位上习惯性的侧过脸，也是见到空空如也的座位。看见逐渐变得不再刺眼的阳光纷纷渲泻而下，集满整个座位，溢满整个座位。而我的心从始至终依旧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到想不断吃东西填满肚子，却终究会转化成身体的一部分，如同习惯偶尔让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已成为我身体抑制不住的一部分。

你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用不断的旷课来表达自己的叛逆。

终于在一个午后，言光像一只被老鹰捉住的小鸡一样被捉回了教室。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一个警告词。可他却像平常一样。“大家好！”即拓落又潇洒，大概这些于他而言是风淡云轻的。

如对于我可能他也风淡云轻的。

他的碎发染的更黄了，比那些光线显得更刺眼了。

在注意到我看他之后，他回过头，俏俏问我：“帅吧？头发又染过了。”还捋了捋头发。我微微一愣，极少看到他这样安静的人开玩笑。随即一笑。

“这几天旷课干了些什么？”

“秘密”他冲我狡黠的一笑，眼睛眯成一个迷人的弧度。眼里溢满阳光的碎片。到了那一刻，我才发现，他就像那些阳光碎片可消逝，可出现，并不会因为某些因素受阻或改变。自由得像一只飞鸟。也许很快就会飞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月光温柔如水

我的生日是将近期末，我特意将生日搬至班级。将大家聚在一起。那一天可以说是最快乐的时光，一张张稚气的笑脸，带着青涩的味道。彼此祝福，幸福快乐。好像真都成了城堡里公主王子们。不曾长大天真美好。也许真的很快，这些脸一张张会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可是我们都曾彼此珍重过。

言光送我礼物是我不曾料到，就如同他突然出现在我的眼中，占据我的瞳孔。

“等下，这个送你。”少年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拉长，然后消失。我站在原地。

我在漫长的等待中耗尽了自己的的虚无。忘记告诉他自己最讨厌的等待了，就像母亲的爱是一辈子在漫长的等待中，结果发生的事情是变老了。可刚刚走出十步之遥便转过头看见了言光。他在路灯下冲我暧昧地笑。仿佛又回到了初次相遇的样子。

他的旁边放了一只大箱子，我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他说生日快乐，这是礼物。

我很惊讶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在惊讶什么，是对这份礼物的惊讶还是对他能送礼物给我的惊讶。

我撕掉包装带。想起了小时候每当天空缀满蓝宝石似的临时。总幻想闪过一颗流星滑过天际，许下心愿。想看着世上到底有没有圣诞老人的了现。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当初的我还真是幼稚致极啊。什么东西以为都可以实现。

我动手拆开礼物才发现整整一箱的蝴蝶标本。在灯光下晕开的色彩迷炫了我的眼睛

我的心如涟漪般一圈圈荡开。言光给我的不仅仅只有那一份惊讶，还有那感动。

我跑了过去抱着他，我可以感觉到他清瘦的骨骼和单薄的身体却足以温暖我。我在他耳边轻轻喃呢：谢谢你！我不知道我有多么感动，不知道有多么……

隔膜

月光与空气中的粉尘磨打成一片光晕，温柔的笼罩着寂静。暧昧如糖般团团包围。言光说“你说过蝴蝶很美，最希望可以有好多好多的蝴蝶。”

连我自己都曾忘记的话，他却记住了。

月光温柔如水。

自从那个夜晚我和言光的关系又增进了一步。每次望向他的时候，我心底总是有答案呼之欲出那是我喜欢你，可是少年不轻易言爱。

你我都是同一类人，不轻易言爱。

言光问我要上哪所大学时，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我故作轻松的笑笑说：“看成绩，能上最好的就上最好的吧！”

他的嘴微微一动似乎要说什么，可是看了我几眼后便又深深咽了下去。转身回到座位，将自己融入一片阳光之中。

我们再也没对话。

毕业狂欢那日，我们都故作轻松的大笑。把一套套厚厚的试卷撕个粉碎，把书本扬得整个垃圾桶装不下。

晚上又买来好多啤酒。装模作样的说“祝大家幸福”猛得灌自己喝了一口，便在底下轻轻地抽泣了。哭得不成样子。纸递上来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通。旁边的人说“大小姐，才初中毕业还有高中、大学，你心理准备好哭没。”我抬头瞪了他一眼，厥着嘴说“我哭怎么了，招你惹你了。”又从他手中狠狠地夺过纸猛擦一顿。

他冲我讪讪地笑。

那一天我们都喝醉了。各自都抬各自回家。言光缠着我说最后一次了要送我回家。我看他醉眼迷离，说他喝高了。他就像一个倔强的小孩，固执地站起，用言行来表示自己的心意。可没几步就像一滩泥似乎要软下去。

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固执的人。都醉成这样却还要送我回家。我走过去扶他。他在我耳边叙叙

唠叨的说着，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倔强的丫头，后来就不知道怎么了，越是接触就喜欢上了，可是我知道我和你不同，我不能妨碍你。

他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我就轻声抽泣起来，面上冰凉一大片。我们的身影在橘黄色灯光下拉长。而他始终没有点破我们之间的这层纸。

我看不见未来

到家是的时候，言光转过头，脸上有醉酒的红晕，在灯光下他在额头留下一次冰凉的吻，说别忘了我。然后两个人背道而驰。他的背影点点缩小、消失。

如同冬天的积雪一点点消融；如同埋葬的垃圾点点腐蚀；如同秋天的落叶一点点凋零。

暑假上QQ时，好友问我和言光怎么样，是分了还是照旧。我不明所以说我们是朋友啊！她一脸拜望说班里以为你们俩在起，言光拒绝周莉，还以为是因为你呢！

朋友一个多少温暖双残酷的词。

恋人分手后说“以后还是朋友吧！”夹杂着太多尴尬，好像不太可能，只能是意一下。可是我们却暧昧如恋人，却只能用朋友这个词加以形容。

我的爱如飞蛾扑火，明知是火却还寻光的身影，靠近一点是温暖，再靠近一点却引燃了自己。灯光里有沉重的叹息。我不知道是火的悲哀还是飞蛾的悲哀。

很久以后，我收到一封信，只有一句话

“我喜欢你！”

——言光

那一年我们不曾长大，把自己迷失像《情书》一样的故事里。

我哭了。

而此时的言光因为敲诈同学，进了少年管教所。那是同学告诉我的。其实，我也知道那个黑衣男生问我拿钱就是他。只是我不曾点破这层纱。

我以为他会懂，我以为那么热爱阳光的男生终有一天会放弃黑暗。就像完全的阳光一样。可惜我错了，再怎么向往阳光的人，也只是向往，总有一些原因让他放不下。

那些光线像悬浮在半空中的碎片，猛地掉入我们眼睛。

刺眼的光线像一把匕首直挺挺的插入，不得不使我溢出了泪水。

溢满琥珀色的瞳孔，整个世界呈现模糊状。

所以我逆光而行。

我想每个人一生总有一些故事可以去回忆，就像我和漫桢。（摘自张爱玲——《半生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