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一)
春节将至,我们总感叹年味淡了,似乎浓浓的有趣的年味只停留在儿时。
昨天晚饭时,老爹不知何故,开始忆苦思甜了。他说小时候没有饭吃,吃的是豌豆饭,一年难得吃上十斤油,衣服大多都是捡来的,成年了还穿着二伯当兵时的一件半旧不新的军大衣……
记得有一年过年,队里分两三斤肉。大年三十那天做好了团圆饭,爷爷打发他去喊姑姑一家吃团圆饭。老爹说,他当时开心得很,终于可以吃上一顿肉了。自然,他去叫姑姑的过程中是连奔带跑的,或许也是为了更快地吃上肉吧!等他回来坐到桌边,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一碗肉就被二伯一口气吃完了。我都能想象他心中的失望与气愤啦!我着急的问道:“后来咋样了呢?”爹说:“能怎么样,没得就没得了呗!”现在回忆起来仍是一脸的无奈啊!
老爹的回忆也把我硬生生的拉回了老家。我依稀看见我们一家在为过年忙碌着。
米花糖
米花糖是我们小时的最爱,每年过年我家都会切上花样较多的米花糖。
勤劳的老妈会让麦子生出麦芽来,把麦芽放在一口大锅里熬出糖来。天气好的时候,我或许早就溜出去和小伙伴们玩去了。但有时也会被我妈捉住,在灶旁给她烧火,一举三得,一边烤火,一边陪她聊天,一边解解嘴馋。其实,有的吃我也是愿意的,为了奖励我烧火,我亲爱的老妈通常会在最后滚个大糖球犒劳我,我则心满意足的舔着糖球,出去炫耀了!
这算完成了第一步。
自从有了这麦芽糖在家,我便开始和老妈开启了一场猫与鼠斗的游戏,谁叫我属鼠的呢!我每天都会光顾麦芽糖三至五次不等,甚至更多。拿一双筷子放入麦芽糖中,提着一绞,便绞起一注,微微的淡黄色,晶莹剔透,这糖还透着着诱人的光泽,我赶紧吸上一口,生怕滴下一滴浪费了。那浓郁的甜香便激活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竟然通透了。一口不过瘾,有时会再来一口。吃完立马去把筷子洗干净,不留下一丝破绽。
米花糖,光有糖还不行,还得有米花啊!这又是一项繁琐的工程。
老妈,把糯米洗净放在一个大木桶里隔水蒸熟,刚蒸熟的糯米拌上几勺糖,香甜,软糯。关键时候,我是绝不会掉链子的,会准时出现,吃上满满的一碗才肯罢休。但也不会让我多吃,怕消化不良。等稍微凉了以后摊开,遇到好天气大概四五天就能晒干。(其实我也不清楚,瞎蒙的)
老妈也会买来生的瓜子和花生,熬制五香味,一并晒干,好一起把干糯米炒成米花。老妈人缘极好,家附近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一起来炒。这又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了,不用做事,尽情的吃,尽情的玩,一天下来饭都不用吃。玩累了就进来抓一把瓜子或是花生,抑或是米花。
这算又完成了第二步。
米花和糖都做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时候就要专业人士出场了,我们会请来小姨外公。这可是小姨外公的拿手绝活,我们亲戚切米花糖都得请他,他切的糖又香又脆。
这时候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我高兴从此以后就有米花糖吃了,但我也害怕自己偷糖的行径败露了。但纸是不住火的,老妈看到糖少了一半大为恼怒。每每这时说上我一顿,有亲戚在,她也不会太过分。
小姨外公把炒熟的米花压成沫,撒在木板上,避免切糖黏住木板。接着把糖在锅里炒热,趁热把米花放进去拌匀,盛出放入木框中,拍打,滚压平整,细细匀匀的切好就是最普通的米花糖了。爸妈还会准备好炒熟的芝麻,黄豆,花生,麻花等等添加进去,便有了芝麻糖,黄豆糖,花生糖,麻花糖……小姨外公也会根据不同的糖切出不同的形状,有三角形的,长条的,厚的,薄的……
过年要准备东西的很多很多,或许年味正是在这一项项的准备过程中更加浓郁,而这米花糖使得年味更加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