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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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柚市林城派出所案情分析总结会。所长武世飞做案情总结并定性：

“综合各方调查情况，基本上可以认定房环环女士失踪一案，符合她丈夫说的她是与人出走的。原因有二两个，其一房女士从家中带走了她手机、身份证、银行卡。其二，从调查房女士的手机号通讯来看，她出走的那一夜凌晨两点一刻她向外拨打三十秒又挂断的未通电话，与凌晨两点三刻外面向她拨打的未接电话来看，应是与人事先约定好的联系方式。这两次电话可以理解为来接应，接应来了。于是，房女士就这样与家人不告而别，与他人神秘出走了。就这样了，把这个结论告知其家属，就此结案。”

四个月后。

石柚市市局刑事重案组会议案。

局长心情十分沉重地在做会议结束语：

“同志们，这件事在各大媒体的发酵，100000十网友的各式评论，已严重损害了我市形象与治安形势的大好局面。也因此引起了主要领导的重大关切，主要领导措辞严厉地指示我局，尽快把房女士的失踪案查个水落石出，澄清网络上的各种质疑，给全国人民群众做个清楚的交待。我宣布，房女士失踪案，现在就交由你们重案组负责，重启侦察，大家有没有信心查它个水落石出？”

“有。”重案组全体成员齐刷刷立正，向局长做了响亮地回答。

“钟先生，请您再仔细回忆、详细讲述您的妻子，房环环女士失踪的前一夜晚在家里的一切情况。”某小区7栋707室内，明正豪警官在向一个头发“地中海”的男人展开询问。

钟先生年近五十，他身板挺直，棱角分明的四方脸，给人一种刚毅果断的形象，一双不大的眼晴更是犀利有神。他一身上下尽显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这会儿他无奈又略悲情地回答明警官：

“该说的我已经向你们的人说过了几遍，你们还来问我？警官先生，我的妻子失踪了，三个月了，我在心痛。你们应该发动力量去找回你们的子民，而不应该是一再的向我询间。我每说一次，心就感觉被羞辱一次。我妻子的失踪，对我是一种耻辱，知道吗，警官先生？”

明正豪：“钟先生，您的心痛我们能理解。可羞辱一说，因何而来？”

钟先生气愤地：“我的妻子失踪了，也很明显的事，她跟人跑了。你们不重视去找，却纠缠在小区里，问这家，问那家，抽池塘，翻垃圾，查我这，查我那，好像我害了她似的。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明正豪：“钟先生，别激动，别激动。为了尽快查找到你的妻子，领导已经指示我们刑事重案组全权负责了。”

钟先生一脸错愕地：“刑事重案组？她只是跟人跑了失踪而已，还能立刑事案？”

明正豪盯着钟先生：“你这么肯定她跟人跑了？不肯定是被害了？”

钟先生：“不不不。说她被害了，总得有根据吧？”

明正豪：“根据吗，暂时没有。先生一定很关心妻子的下落，网上的消息关注了吧？”

钟先生气愤了：“有些人就是胡说八道。说我是凶手，证据呢，证据呢？就让子弹飞一会吧，我迟早要聘请律师给他们一齐算账的。”

明正豪：“先生，有人往市局寄了一把手工锯，钢的。”

钟先生一怔：“手工锯！那、那能说明什么呢？”

明正豪：“先生，什么也说明不了。恶作剧吧。因为你妻子失踪一案，网友们迁怒到了市局。好吧，先生，就再谈一谈你妻子失踪那一夜的前后情况吧。例行公事，配合一下，好吧！”

钟先生苦笑摇头，一脸颇无奈地：

“那天下午我接孩子放学，她在家准备做饭。大概晚上六点左右，我接孩子回到家。七点不到，我们三个人吃饭，她炒了四个菜，比平常有点咸，我还多喝了酒。吃过饭，孩子写作业，我们两个看电视。因为口渴，我比平常多喝了点水，不到九点我困的感觉不行，就去睡了。结果一下子睡到差不多天明八点了，孩子也是，连上学都迟到了。那时候，老婆已经不在家了。我还以为她上班去了，直到十点左右她儿子张义打电话，向我问她妈妈在哪里，为什么没去上班，我才知道她没去上班。给她打电话，关机，于是就各处找，一直到晚上，实在没地找了，就报案了。就这样，明警官，还认为，我有什么问题吗？”

明警官：“不到九点你睡了？”

钟先生：“是，不到九点睡了。”

明警官：“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一次没醒过？你真好睡性。”

钟先生：“不。平常没这样过。我之前说过的，肯定是她在水里下了安眠药，给我和孩子喝。当天我还以为晚上酒暍猛了点，孩子贪睡了点，才起太晚了。后来她出事了，我联想起菜咸，才认为她一切都有预谋好的，不惜给我和孩子下药。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呢！事不出来，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算计什么？”

明正豪：“你家有安眠药？”

钟先生：“有。她最近老说她失眠，就买了安眠药在家里。”

明正豪：“你买的，还是她买的？”

钟先生：“我买的，是她让我买的。因为药房我有熟人。”

明正豪：“好好好。你说的和以前的记录都十分吻合，相信是没问题的。谢谢，谢谢钟先生配合我的工作。您歇，不打扰了。”

钟先生笑了：“您客气。应该的，应该的，毕竟是为我家的事嘛！”

当钟先生眼角漾笑把明正豪警官送到门外时，明警官忽然转身，又对钟先生说道：

“听说最近，你的儿子和房女士的儿子，打了一架。”

钟先生一愣，随即笑意尽敛转而愤道：“张义欺人太甚。房子虽然是她妈妈的，但她妈妈不在了，她的三套房子，至少有一套应由我继承吧？他凭什么阻止我儿子装修？”

明警官笑笑：“失踪人到被宣布死亡，需要一定的条件和时间。钟先生急着遗产继承，是有不妥的。”

钟先生脸一黑，没再言语。明警官告辞而去。

市局“707”案情分析会上，侦察员们仔细观看一段录相。是明正豪在钟先生家对钟先生的询问调查。然而，经过三遍观看，对比认前记录，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大家一片沉默。

经过一会难堪的沉默，明正豪开口说话：

“假定如网上的很多议论的之一所说，房女士就在小区被害，钟先生有重大嫌疑。那么他做案的目的只有一个，应该就是房子。围绕房子，我们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比如说，因为房子，钟先生和房女士有没有闹过矛盾，闹过矛盾后的关系如何？”

侦查员小王：“关于房女士他们夫妇的关系如何，我已走访调查。邻居说他们的家庭虽然是再婚家庭，但是两人是初恋分手二十年后，旧情复燃再合，所以感情基础深厚，夫妻关系一向和谐。钟先生为人随和热情，房女士勤劳能干，性恪有点小强势。有点妇唱夫合的反传统恩爱，凡是一起出门的时候，人们看的他们都是有说有笑的。他们的左邻右舍也反应，从没听到这家向外传出争吵声。他们共育一女，十二岁，学习优秀。综上所述，他们的夫妻关系应该是没问题的。”

明正豪：“我不这么认为。也许邻居们说的是表面现象，他们之间的内部矛盾是深隐的。比如，据在房女士工作单位的这一次再深入调查，她的主管领导就反应出一个问题――房女士在出事前的前一个月左右，在单位更改了她的第一联系人，由她的丈夫，亦即钟XX改换成她的儿子张某。她为什么更改紧急联系人？单位表示事关人隐私，当时没问原因。”

队长邱实当即表示：“那就找张义调查。”

明正豪：“找过了。张义表示不知道。张义和他母亲关系好像不和。出事当天，房女士的单位三次联系张义，张义才做了反应。”

邱实：“她们不还有一个女儿吗？找她调查她爸妈平常的关系？最近有没有闹过矛盾？”

小王：“不行的。小姑娘，现在一听谁提她妈妈，就是哭，什么也不说。”

邱实：“房女士有三套房子，事关房产，利益巨大。与其利益相关的每一个人，我们都应关注的。比如，她现在的丈夫钟某某，前夫张某文，儿子张义。何况前夫张某文、房女士他们同一小区呢！对，我们不能被网上的舆情与评论带节奏，只盯钟某某。我们应扩大侦查范围，把与其利益相关的各方，都列为侦查对象，调查他们最近半年以来，有没有接触异常的人。房女士有工作，有房产，又有要强的性格，我认为她不可能不管不顾地就跟人私奔了，就这么消失的一干二净。”

明正豪：“里应外合，雇凶杀人？”

邱实：“不排除这个可能。不熟悉小区环境的外人，不可能躲开所有的监控，把房女士消失的无声无息，尽管那是个雷雨夜。现在我分工……”

“呯”――会议室门开，侦查员小李推门进来，一脸兴奋地说：

“报告、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据银行监管系统对房女士的银行卡跟踪监视，她银行卡的钱动了。”

“707”重案组所有的人听了小李的报告，都“啊”了一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都纳闷：

“这房女士还真是与人私奔了呢！什么样的爱情，能让这个女人再一次抛夫弃家，与情郎远走高飞呢？”

队长邱实更有感慨：“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呢！看来爱情的魔力，让人疯让人狂，让人疯狂到不可想。”

小李有些惊讶地：“邱队，你说什么呢？”

小王：“邱队最后一句话好诗意好哲理呢！”

小李瞥了小王一眼：“大美女，收起你的诗情画意。”

小王吐了一下舌头，笑而不语。邱实：“小李，怎么？有重大发现？”

小李：“重大发现。据银行监控系统显示，房女士银行卡的钱被一个男人在初相市、连丰市两地银行的自动存取柜机密集取款。看那形势，AMT若没有取款限额，那个人恨不得一下取完房女士卡里的十七万七。这人往返这两市地取款，到今日已是第五天。就这些。”

邱实：“没有房女士的信息吗？”

小李：“没有。监控显示，只有这一个男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略胖，或穿连帽衣兜头，或戴鸭舌帽，配茶色镜，带口罩，左腿微瘸。”

明正豪站起：“不错，小王专业。银行卡AMT取款，说明这人掌握密码。而房女士不露面放任此人频频取款，我认为有两个可能：一是可能被人严厉控制，二是可能被人骗取密码后被害。她的手机一直关机是证明。”

邱实：“抓到取款人，一切水落石出。我命令，全员出动，兵分两路。到初、连两市联系当地警方，请求配合调查取款男人的蛛丝马迹。揪住他的尾巴，查出他的真面目，绳之以法。”

小王：“这八成又是一起骗财骗色、谋财害命的恶性案。”

邱实：“我们办案十成。出发。”

然而，重案组人员辛辛苦苦三日三夜，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找到。因为“取款男人”一出了银行的监控范围，就人间隐形消失了一般。无论是重要的路口监控、还是出租车司机、公交车司机都没有见“那样穿着”的人，甭说什么面目了。

聚集在会议室里，“707”重案组的人又犯难了。大家再反复看截取来的各段监控视频，通过仔细对比，除了发现嫌疑人的左腿微瘸，是伪装的，再一无所获。这让唯一的重要线索也成了泡影。

小李气地爆粗口：“XX，好狡猾。”

明正豪：“耐心。事情只要是人做的，总有败露时。”

邱实：“时不等人啊――对，大海捞针。复制嫌疑人的照片，大海捞针。一是围绕房女士的交际圈让熟人辨识；二是发网上征集线索。”

邱队命令一下，大家雷厉风行。很快，林城派出所民警传来好消息：“世纪佳苑的林姓保安形似嫌疑人，而且这人在房女士失踪一个半月后自动离职，返回老家。另外，这个保安和房女士的丈夫是老乡关系，同镇不同村。”

重案组立即对林姓保安展开行动。经过蹲守、侦查，邱队长带领队员们成功地抓获保安林林。在刑侦干警的突击审讯下，林林抗不住强大的法律攻势，终于心理崩溃，一改银行卡是捡到的顽固说辞，和盘托出了银行卡的来历。

那是在房女士失踪当天的中午十一点左右，钟学仪也就房女士的现任丈夫，来到了保安值班室，找到还在值班的林林，说要看监控房女士是什么时候走出小区的。结果，在查看过程中，林林发现钟学仪删除了夜里的一段视频。林林就质问钟学仪是什么意思。钟学仪当时一言不发，就扯着林林离开监控室，同时塞给他一张银行卡，低声说“老乡，帮帮忙。卡里十七万多，半年后取。反正夜里还停了半个小时电不是”。林林当时就知道钟学仪有事，但一想到“卡里十七万多”，就为钱昧心向调查的民警撒了谎。后来房女士的失踪案定性了，林林就辞了职回到了老家。再后来，就是联系到了钟学仪，要到卡密码，按钟学仪的面授机宜开始取钱。

明正豪：“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

林林：“他查监控那天，我偷拍了照片。”

这时，石柚市同事也传来消息，有网友指认有一个像钟学仪一样的人，在他的地摊上曾购买过一把手工钢锯。那人能说会道，竟让他成本价给买了去，还搭上一根锯条。

听到这一消息，邱实心花怒放，当即立断：“好。人证物证俱全，兵贵神速，立即向局长汇报这里审讯情况，抓捕钟学仪。”

钟学仪落网后，在审讯过程中百般狡辨抵赖，拒不认罪。直到看见林林，他才知道纸终难包火，一切全败露，放声悲嚎：

“房环环，我恨你。为什么，你死也不放过我？”

审讯取得完全突破，邱实拍案怒斥：“是你自作孽。说，房女士的下落如何？”

钟学仪哭够了，才带满脸泪水狰狞地一笑后，咬牙切齿地：“我把她肢解分尸抛在了混漳河里。你们找去吧。哈哈……房环环，带走你的房子当棺材去吧。哈哈……呜呜……”

这个恶魔笑了哭，哭了笑，他疯了……

里边当场的人，外边看监控屏幕的人，看着钟学仪那一张扭曲狰狞的脸，全都不寒而栗。

恶魔疯了，不疯不恶魔，但愿是恶魔的皆归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