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

最近几天连续下雪，前天风急雪啸，昨天风停雪住，今天风轻雪飘。

看着每日变换的雪景，让我想起自己上学时的画面。上初中的前两年我每天上学是走着去。家距离学校十多里路，每天都是和一群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起说说笑笑去上学。走着走着，每天同行的孩子就越来越少了，当时各家的条件都非常困难，家长每天都为解决温饱问题在奔波，根本无暇顾忌孩子的教育，在他们的认知中孩子上不上学也无所谓，毕竟那时候通过上学的路径出息的人太少了。于是，很多孩子因为任何一个念头都可能辍学在家，成为家里的得力助手。

小时候的冬天经常下大雪，天气也特别冷。那时候的我们冬天穿的棉袄、棉裤和棉鞋都是自己家里做的，做棉袄、棉裤和棉鞋的里和面经常是穿旧的衣服、裤子经过重新裁剪和缝补改做的，如果棉袄的外面能用一个较新一点的衣服改制的，我们都会感动非常开心。为了御寒，棉衣通常都会做得都很厚，可是那时候的棉裤都是直筒形状，走着外面的时候就感觉到冷风直接吹到了腿上，特别冷。

下雪天，我们走在没膝的雪中，要花费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才能到校。到学校的时候，我们几乎都变成了一个个小雪人，头上、衣服上、鞋子里都是雪，室外太冷，随着呼吸我们的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上了冰。如果赶上雨夹雪，走着走着棉袄、棉裤和棉鞋就湿了，我们就穿着那样的装备坐在教室里，一直等到身体的温度把衣服蒸干。

当时教室的取暖是用炉子，烧炉子的材料是学生们按照一定的数量让家长交上来的，基本是玉米棒的芯。只有坐在炉子周围的同学被炉火烤的脸通红通红的，其他离炉子远的同学依然会感到冷。但是那时候的我们却像火一样，下课就到室外玩，好像印象中几乎没有课间坐到教室里学习的孩子，大家就是一伙一伙的玩，那个时候大家一起玩几乎成了上学的全部意义。

我们也经常参加各种各样的田间劳动，大人们干的农活我们全部都干过，干活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非常轻松容易的事情，因为每个孩子都在家里面干活。我们有时候会半天或者全天去地里干活，特别是秋收的时候，很多孩子对干活的记忆远远比上课的记忆更深刻。

因为家里离学校远，我们中午是不能回家吃饭的，有时候会在书包里面带上一个玉米饼子，连咸菜都没有，有人会在炉子上热一下，很多孩子就直接吃。更多的时候，特别冬天的时候，家长都会用家里的大铁锅给我们炒爆米花。把干玉米粒先在锅里煮熟，晾干之后在大锅里用沙子炒，炒好之后又脆又硬的爆米花就成了很多孩子中午的午餐。上学的时候在衣兜里揣上几把，午餐的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那时候的孩子营养是谈不上的，基本也不喝开水，一年四季都是井里直接打出来的凉水。渴的时候一顿狂饮，咕咚咕咚喝得出响声，但是却很少生病。即使有个头疼感冒也没有人管，鼻涕眼泪流几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了。没有任何人因为感冒耽误上学或者干活，即使不感冒，冬天的时候一个个孩子也总是被冻得鼻涕流个不停。

虽然那时候大家吃得不像吃的，穿的不像穿的，但是那个时候的孩子真的过的挺放松和快乐，除了教材和一两本练习册，多余的一本书几乎都看不到，学习也是随心所欲。所有闲暇的时间都是大家在一起玩，晚上几乎是整个村子的孩子都会在一起玩，直到最后被家长喊着骂着才会回家吃饭、休息。

那个时候各家的孩子都没有人管，各种各样的情况也常常发生，多数时候都是孩子们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一点点学会了远离危险。不过即使有个擦伤碰伤，孩子不在意，很多时候家长根本就不知道。

曾经有一位同事跟我讲，他小时候家里都是男孩，所以家里的零活都是他们家的几个男孩子轮流干。有一次他一边剁猪菜一边跟他的哥哥打嘴仗，回头吵架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菜刀甩到了自己的脚后跟上，脚后跟被砍掉了一块，献血直流。可是他继续跟哥哥吵，就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就这样的情况他都没有跟父母说，伤口愈合之后他的脚后跟短了一截。那时候几乎所有的孩子受伤都不会跟家长说，因为跟家长说的结果基本就是多了一顿骂而已。

想想当时的孩子，凭着顽强的生命力本身一路自己摸索着长大，现在的他们已经步入中老年，那样的成长经历对于现在的孩子而言是不是已经成为历史故事一样遥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