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老头

    老头姓高，单名一个月。骑着电动三轮车，旁边坐着的是自己的老伴。“老头，停下来，路边有一个卖橘子的。买点橘子，咱们！” “你不知道上次给你剥的橘子嘛，当时把你酸的，愣是把人家小贩嘟囔了一顿。”老婆子怎么想，都已经想不出了老头说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头双手把着方向盘，手上的电门依然不见松动。“诶，这个老头，也不知道家里还有那两三天来一次的孙子吗？也不知道抠门违不违法。”

      阳光不错，还适合出来。闲来无事，老头就拉着老婆子出来了。在田间转转，突然高老头瞅见了旁边有不少柴火。想着在这路边，也没有人拾，也没有人要，就劝说着老伴一起把柴火拾拾。“你呀！家里柴火那么多，还要拾。你要堆到什么地方去。你瞅瞅，你想想，家里灶火旁还有地方吗？那外面墙边靠着墙的，你收拾呀？”

      可是老婆子说的话？进到老头的耳朵里面了嘛？老头动着手，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一点一点的摆弄着。顾不得衣服，那会考虑这脏不脏的问题。看着老头这样，老婆子知道劝不动，也说不服她，看着他一个人这样，也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累着，就也动起了手。只不过动的是手，嘟囔的是嘴。高老头子听着，这老婆子嘟嘟囔囔的，可是听习惯了，也就那个样子，反正也是不痛不痒的。

      收拾好柴火，两个人就杀好了车子。今天这车柴，不拉到家里，直奔着卖柴厂。春日的天，阳光也温温暖暖。绿油油的麦苗，绿色的浅海，一时风平浪静，一时又风起浪涌。骑在路上，过去的路，前进的方向。在这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是存在，不论过去现在还是一会儿。老头子想着俩人刚相亲对象的时候，想着结婚的时候，想着为了孩子作难的时候，想着孩子娶妻生子的时候。一辈子就在现在的一晃与一眨眼功夫，可是又都那么真实。

      到了卖柴场，人家看着高老头这个熟人，看着高大婶儿。也不由得开起了玩笑。“咦，今天是从水泊梁山回来了，还把自己的压寨夫人请来了。这一车柴，还需要婶子压车。”老头子笑笑，在家没事，带着你身子出来晒晒太阳，世界那么大，也要带她去看看。把车子开上大秤，老头子便开始卸车了，三百多斤的柴，一斤三毛钱。看人家给钱，自己数数，拉着老板就走。

      “这老头，得了钱也不知道给自己。”老婆子想着，可是也没怎么说出来。反正平时也不怎么花钱，花的时候再给他要呗。对于他们这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不舍的买，不舍的花，即使你把钱给了他们，还是在他们手里攥着。也许这就是生活给了他们经验，从前教会了他们节俭。他们不羡慕人家买的什么东西，反而在他们眼里那就是有钱烧的，不知道什么是过日子。

      老头子脚上穿着一双布鞋，谁买的不知道？听老婆子说，这是一次浇地的时候，穿家里老大的一双鞋子。只不过都过去了那么久。这双鞋子竟然还穿着，要是其他人估计早都扔了。看着老头子，老婆子就一阵心疼。也不知道换换，成天就知道穿这个。老头子不言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者压根也没有想些什么，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对于他们来说。曾经拉着架子车，带上一杯水，两个馍去拾煤渣，拉柴火，走好远的一段距离。

      高老头一点也没有看他的鞋子，不冷，他可是眼睛向前看的，什么时候会老盯着自己的鞋，看个不停呢？骑着车子，正好发现有买衣服的。想着老婆子，高老头便在一家衣服摊前停了下来，看着这些衣服，让老婆子来挑，来拣。一会儿老婆子眼中就似乎多了些精神，手指着那围挡上挂着的那件，一摸还挺舒服，就询问着价钱。“老板，这衣服多少钱？”“这件衣服，一百三。”“老婆子听着价钱，觉得贵。太贵了，年轻人，便宜点。”“姨，看你年纪大不容易。这样吧，你给我一百二，你拿走。”“再少点，我们就拿走了。”“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要赔本了。”看着还是太贵，老婆子就准备拉着老婆子离开。不过高老头脚步没有动，把刚才的九十块钱拿出来，又翻翻上衣兜，又摸索出四十块钱。小伙子，这件衣服我们要了。一百三，你看看，不搞价。

      拿着衣服，老婆子心里嘟囔着买这么贵的衣服干嘛。人家都要一百二了，你还给一百三干嘛，不知道十块钱也可以几斤米吗？听着老伴的话，一向沉默的高老头就说了，我老婆喜欢，我老婆喜欢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搞价？为什么要犹豫。

      一向沉默，节俭的高老头，此刻竟然如此，听到他的话，老婆子心里一暖，半天了都不说话。回家了，就穿上了那件衣服，心里面很是喜欢。不过归于平静后的生活还是那样，老头依然捡拾柴火，家里人也依旧在说着。孩子们说孩子们的，老婆子说老婆子的。老婆子心里牵挂着老头，这么冷的天，还出来，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子。一天高老头生病了，住进了医院。醒来后的第一眼就看看旁边“xxx，你妈呢？”听到妻子去外面给自己买早餐，老头子还不忘询问着“肯定是你妈自己要去买小米粥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清楚我喜欢喝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