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悅己散文

阳产寻雨

2018-11-20  本文已影响144人  爱琴海湾
阳产寻雨

不知为何,想去阳产看看,可能是前不久朋友圈的视频迷惑了我,也可能是某个不经意间听他人提及过,或许就是百度里跳出来的一条广告而已,一切冥冥中注定吧。

周日,风雨无阻,因这个莫名的念头。一路,埋首于简书日记,无暇顾及窗外的雨中秋色。车过歙县,打电话给师范同学,他打趣我如此天气出门游玩,专程去寻雨,一番说笑,省却了我取题的烦恼。

蜿蜒的乡村公路两旁,高大挺拔的水杉,在雨水的冲洗下,热情丝毫未褪减,殷红一片似红褐色的古剑,直指天空,古朴典雅,肃穆端庄。立于车上,透过天窗,摄得一段视频,甚是喜爱。

换乘中心购得票,跟随当地的面包车上山。道路窄且陡,好在我这个乡下长大的孩子丝毫不害怕,尚能有闲情雅致,看看窗外的景色。过得半山腰,山的色彩愈发浓烈起来,一树树的黄、红、绿,交杂在一起,心里不禁为年轻时的悲秋感觉好笑,秋景哪里有半分萧瑟,明明色彩斑斓。

阳产寻雨

村口停车场下车,立于观景台向下望,见来时的山路弯弯绕绕,听闻这是当年村民们一镐子一锄头掘出来的,心生敬佩。远处云遮雾涌,青山隐隐泛中流。只恨才疏学浅,唯有拿起手机,随手拍拍,皆是大片。

左侧的凉亭里,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面前,摆放着柿子、橘子、菊花一类的土产,还有吆喝“导游,导游……”。下得几级台阶,一方形观景台,三面环树。远处的山,只能想象连绵起伏的样子,云雾缭绕,幻若仙境。近处的山,宛若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瑰丽无比。金黄的银杏必定是要大展风采,火红的枫叶自是不敢稍有逊色,光秃秃的柿子树顶端吊着一串串的野柿子,只因雨天唯能舔舔嘴回忆那丝甜甜、凉凉,楂子树、板栗树的叶儿已是悉数落尽,仅有几片顽固不化于风雨中……更多的是那些我叫不出名的树,无法描摹的颜色。

离开观景台,拾级而上,穿行在几株高大的古树丛间,老树虬枝,旁逸斜出,好似老家的水口林。多半是落叶乔木,微微泛黄,落于脚下的青石板上、旁边的护栏上,水淋淋。

一幢幢土黄色的房子显现于眼前。身旁的两位来自南京的游客惊讶于土楼的美,不停地和同伴赞美,拍照留念。对于土楼,着实不陌生,婆婆家在新安合源村金山,半山腰上东一座西一座地都是土房子,偶尔还是要去住个几天。同行的丰哥,家住杨家塘,更是出生于土楼里。

阳产寻雨

淡淡定定走完一段台阶,到得一袖珍广场,凉亭内小憩一会儿。一条褐色的狗,仰天八叉,闭上眼,呼呼大睡,至陌生人的脚步声、相机的咔擦声不顾。另一条米黄色的狗,蜷缩着四肢趴在地上,抬起双眼看着我们,狭长的双眼,黑色的鼻头上一条棕色的竖线,狐媚的很。凉亭外侧一条小溪,准确点说是一条小沟,一线水弱弱地流过。沟对面的一块空地荒芜一片,杂草丛生。一棵“丫”字形的枯树立于中间,碗口粗的树干,黑褐色的树皮一部分要落未落,像极了披在爷爷深上的那件藏青色的短褂子。树皮未剥落处,密密麻麻,布满了褐色的木耳。说是枯树,枝丫的最顶端,抽出几根细细的枝条,还有几片绿黄杂糅的叶子,想必来年枯木逢春,定会盎然绿意一片。

凉亭右侧,一告示牌上写着“水垌”,走近细看,类似于水井。沿着岩体凿了一个凹进去的水垌,蓄积地下水,可供饮用,不得不感叹农人的聪慧,如此横向凿洞比纵向挖井不知省却多少人力物力,巧妙地利用了天时地利。水垌较浅,周边围着青石条,内壁长有墨绿色的水藻,鲜绿色的蕨类,无不见证了岁月的更迭。垌内,还有一堆水管,想必如今村里已装上了自来水,再也无须大清早挑水。

水垌旁边的石坢上斜靠着几截圆木,稀稀拉拉地长了些许青苔。喜的是一丛青苔上,居然有一朵树舌灵芝,橙红橙红的,绿苔红芝,艳丽无比。上行,一小菜园的篱笆上,布满了木耳菜的藤蔓,一串串紫黑色的种子掩映在绿叶下,最为奇特的是,刚结出的小籽儿,白色的种子尖儿却是紫色的,花儿一般。莫非颜色是自上而下,慢慢变紫变黑,尽管自家的阳台上也种有,却是从没有发现如此奇特。

阳产寻雨

经过兄弟农家乐,门前的竹篙子上并排挂着一朵朵的老玉米,编钟似的,不知山风吹来,能否演绎浑厚的音乐。架子上堆放着南瓜,长的、短的,胖的、瘦的,扁圆扁圆的,应该就是专为客人拍照摆放的。环顾整个村庄,发现各家各户的门口都摆有,门前、窗边都挂有一串串的玉米。可惜雨天,看不到壮观的晒秋,转念一想,烟雨蒙蒙,也是极好的。

经得一户门口,青石门槛、门框、门楼,门楣还刻有精美石雕,怪异的是门槛石向内倾斜,不是平常我们所见的方方正正。门板已不见踪影,屋内的梁、柱已腐朽倒塌,一股浓郁的朽烂霉味儿,偶有一两株杂草。昔日富贵人家,人去楼空,只剩残垣断壁。

一拐角处,赫然写着四个红漆大字——五角大楼,说是五角大楼,只不过是平时四四方方的房子,因位置受限,一角斜切下去,不知道当年贝格斯特罗姆是否参考了这栋皖南乡村的“五角大楼”。

过得五角大楼,一破旧不堪的木门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拍照五元”,推门而入,一着褐色上衣的大妈,白发苍苍。锅灶里焖着什么,滋滋作响,丰哥揭开锅盖,要秀一下厨艺,一锅青菜炒饭,想必是老人家的午饭。过道两旁是两个房间,逼仄狭小,各摆着两张床,铺着宾馆里必备的白色床品。只是,如此拥挤不堪,客人愿意住吗。穿过过道,立于一方小阳台上,眼前景色不错。五色的山,烟云弥漫,左右两侧或白或黄的土楼,高低错乱,层层叠叠。阳台栏杆上,还种有一丛金丝皇菊,丝一样的花瓣,卷曲着,沾雨带露,别有一番情趣。靠近墙的内侧,篾盘子里晒着菊花、红辣椒,弥补了未能见到晒秋遗憾。

赏罢景,摄完影,和大娘闲聊得知,老伴摔伤,瘫痪在床,老人家靠卖点山货、接点零散客户,维持生计,生活艰辛,老人却乐观。原本将近两千人的村庄,如今只剩下五百来人,平日常住居民,仅有百来号,皆为老弱病残。年轻人出去打工,一部分搬迁至镇上、县里,望着这两百多幢的土楼,大多铁将军把门。老人一声长叹,这是阳产的悲哀,更是整个中国农村的落寞。

阳产寻雨

感慨之际,一破败的屋顶,檩条裸露在外,破麻布袋、落叶散乱其上,一块大青石覆于边沿。房子低矮狭小,许是堆放杂物,或是猪圈。踏着脚下的石板路,抚摸着身边墙角上的青石,不得不感叹村民的不易。一户人家,高高的石头墙角,留有俩个三四平方米的洞穴,一洞口围有渔网,内有几只鸡,低头啄食,咯咯咕咕;一洞内码放着整整齐齐的劈柴。后来,发现多处房屋均有此洞,养猪、放木炭、放杂物,设计巧妙,拍案叫绝。既节省了石料,又合理利用了空间。

登得村庄最高处的观景亭,一览众山小。此时,雨渐小,然“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举目远眺,山峦叠翠,连绵不断,挥不去的云雾弥漫在众山腰之间,浮想联翩。 脚下,土房子一座座,一排排,密密麻麻,一幢接一幢,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土楼均以青石砌磅为地基,再建土楼,土楼之间石板台阶或青石铺地。土楼多数为三层,窗户小巧方正。阳产土楼建筑群,是徽派建筑又一奇葩,是徽州山越人智慧的结晶。

穿行在巷道里,宛若儿时,月下躲猫猫。过得村委会,一阵下坡,又一段上坡,青石台阶层层叠叠,若非下雨,真想席地而坐,吹吹山风,听听鸟鸣。此刻,打着伞,缓缓而行,台阶一路延伸,似乎没有尽头。

爬得台阶高处,一狗淡然地立于门前,就那么盯着我,走向前,为其拍照,兀自岿然不动。离去,听得一阵隆隆的机器轰鸣,一大爷在屋内磨玉米粉。大爷满头满身尘粉,见我入内拍照,默不作声,只是笑了笑,接过丰哥递去的烟,点上火,自顾忙碌起来。

一阵“丁当”的刷洗碗盘声,引得我们走进一小院。小院内花草葱茏,紫叶炸酱草爆盆,小小的紫色花儿点缀其间,一排六七盆剑兰长势喜人,一串红雨里红花带泪,红艳艳的相思豆,晶莹剔透的相思泪欲滴未滴,已是相思成疾。我们已是饥肠辘辘,决定在此解决温饱。篮子里的柿子红的诱人,未征得主人同意,拿了一个掰开就吃,男主人一再吩咐要挑熟透的吃。拍拍花草,拍拍院子里圈养的鸡,拍拍墙上悬挂的玉米。

阳产寻雨

片刻,饭菜已上桌。冬瓜排骨汤,红烧肉,清炒紫苔菜,清炒扁豆,家常小菜,自是比不得大饭店的色香味,却有妈妈的味道。阿姨很健谈,儿子在合肥上班,老两口习惯了乡野生活,乐得在地里刨食。采的茶叶,儿子帮着网上卖,价格不错。

阿姨还给我们讲了个故事:阳产村为郑姓居地,于宋时由歙北迁移定潭,为郑半洲再能公之后。据传郑公狩猎至阳产,猎犬卧于阳产山凹不愿返回。第二日,郑公见其四面环山,山泉清澈,古木参天,昨夜所生之火尚有余温,经几番审视,认为此地乃风水宝地,遂决心迁移定居阳产。汤足饭饱,离时购得一袋菊花茶,连同饭钱才一百块。

下行,到得村口,凉亭内一位包着红格子头巾的老奶奶惹人注目,想为其拍一张照。我拿起手机,一声“奶奶”还未落音,满脸皱纹的奶奶低沉下脸,一扭身,只看见手里的火篮。旁边的众人说,拍照要付钱。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奶奶,有碍奶奶生计。不禁想起家里九十多岁的奶奶,更加想起二十多年前离世的老外婆。

排队,等候下山的车。一阵争吵声传来,文投公司的工作人员和当地的老百姓,因旅客排队上换乘车,剑拔弩张。俩小伙子出言不逊,村民让其滚蛋,离开阳产。矛盾一直存在,文投公司买断了旅游经营权,村民却没有落到任何实惠。

俩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驾车离去,我们也跟着后来的车子下山。我这个外乡的游客,自是不敢妄加评论,公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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