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敌人的敌人 陌生的朋友
尤维亚银狐率团访问梅迪诺公国。吸血鬼家的二号人物善提斯带着他们进入了帕拉提宫的地下。
众人过了地下河之后，又辗转走了很久。兰灵发现宫殿的地下部分，规模比地上部分大得多，堪比一座小型城市。丹龙则想起了当初在海底地铁隧道里路过的地下城市。相比之下，这里规模更小一些，但是建筑都还完好。
一行人到达了一个有卫兵的大门前，这个木制大门有三层楼高，顶端有城堡塔楼样式的装饰，雕刻着飞行或倒挂着的蝙蝠。木门上有黑色的铁栅栏加固。
卫兵见到善提斯，立刻分列两旁。善提斯走到门边，把手放在了门上的一个被摸得发亮的蝙蝠头上。
“吱“的一声，这巨大的木门开了一条缝，能容一人通过。
“请跟我来。“善提斯向身后的尤维亚点头，自己率先走了进去。尤维亚刚往前走了一步，被兰灵抓住了手。兰灵看了一眼丹龙。他立刻会意，跑去把一扇门用力拉开。丹龙用力拉门的时候，大门发出了”咔咔”的声音，显然不是简单的一道门。
善提斯暗暗叫苦，贵洛伽斯交代的命令，他一个也没有完成。那门看似沉重，实际上可以极为迅速地关闭，从而分隔银狐众人。听声音，应该是被丹龙掰坏了……
众人一拥而入，到了一间颇为宽敞的地下大厅。这里有一张长圆形石桌，围着一圈十二把椅子。大厅的一边有另外三把椅子。左边一把空着，中间略高的一把椅子上坐着贵洛伽斯，右边还有一个面色惨白的吸血鬼。
二人看尤维亚等人进来，都起身迎了过去。
“欢迎，欢迎！银狐家主大驾光临，小王贵洛不胜惶恐。”贵洛伽斯说着走向尤维亚，苍白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假笑。他走到尤维亚身前停步，回头介绍道：“这位是领军禀事大臣勒克。“
勒克上前一步，微微颔胸，似要鞠躬之时，他面前的尤维亚忽然被拽得后退。兰灵挡在她身前，丹龙和托图一左一右护住了尤维亚。
原来就在贵洛伽斯介绍勒克的时候，巫骨寺南感知到了这人正是红狮。他用极小的声音提醒了兰灵。兰灵立刻反应，没有给红狮任何机会。
其实早在巫骨众人一同进来的时候，红狮就知道会被发现，已经不抱偷袭的希望。他现在最想杀的不是尤维亚，而是当初把他电晕过去的托图。
若不是托图，他还能见到温妮最后一眼。他从没有爱过那个女人，但是数十年相伴，他们是彼此的牢笼，也是彼此的依靠，是最亲的人。
眼下伪装已被识破，红狮右手一伸，放出了黑刃。兰灵等众人也纷纷亮出兵刃。大战一触即发。
贵洛伽斯站在最前面，不知如何是好。按照他的判断，红狮一定不是银狐全体的对手，他最好立刻倒戈。但是……此时的红狮在他侧面一步远的地方，仗一开打，贵洛会第一个倒霉。而银狐家的人此时也肯定不知道他是被胁迫的。他如果突然跳入对方阵营，也会被第一个攻击。
“等等！”寺南突然开口了，“费奈，我们不是来抓你的。”
“随便你们要怎样。我是自由的，不会效忠任何人。”红狮说道。他已经做好了觉悟，这将是他的最后一战。
“没人要你效忠谁。”尤维亚说道，“我是来找贵洛伽斯结盟的。关你什么事？”
“我们想要自由，就要一起抵抗伊涅斯。你见过他的吧，他要捕获我们所有人。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巫骨维托说道。
“谁是伊涅斯？”红狮问。几个巫骨你一言我一语，把自己在卢克堡的经历以及在海边被伊涅斯围困的经历说了。
红狮听了巫骨们的话久久不语，最后问道：“尤维亚不是你们的新主人？”
“不是，我们现在都是自由人。只不过这里的人都是伊涅斯的目标，大家一起行动而已。”寺南说。
“我们还是牌友。”巫骨托马斯语气非常认真地补充道。
“呵呵呵，我也爱打牌。”贵洛伽斯的笑声尖锐刺耳。他发现了自己的一线生机，赶快说道：”结盟甚好，甚好，小王必定全力以赴，对付这个呃……伊涅伽斯。”他因太过紧张，说错了伊涅斯的名字。
假的会谈变成了真的会谈，众人围着石桌坐好，刚好十二个人，十二把椅子。红狮一直没有表态，但是他收了黑刃，也一起落座。贵洛伽斯想找一把离红狮远一点的椅子，结果他动作慢了，就剩了红狮身边的一把椅子，只好硬着头皮坐下。瞪了一眼比他手疾眼快的善提斯。
红狮另一边坐的是寺南。他还叫做费莱的时候，寺南是他的首领。寺南当时其实洞悉了费奈的计策，但是没有报告给戈雅。他劝费莱不要逃走，而是抓住机会自杀。
“逃走很难，而且一旦被抓回来会被严厉惩罚。自杀之后，主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把你复活，重新做奴隶。”当时的寺南如此说道。
红狮正对面，椭圆形石桌的远端坐着尤维亚，左右是丹龙和托图。兰灵把红豆护在自己和丹龙中间。就这样，双方或者说是三方在互相戒备的情况下，开始了结盟会谈。
虽然尤维亚说是来和贵洛伽斯结盟的，但是会谈的内容和暗世界没什么关系，全都是在讨论一个叫做伊涅斯的人。贵洛伽斯从未听说过世界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从众人的描述来看，这人似乎比鬼王还要强大。
红狮听了众人的话，终于相信了他们的来意。而在尤维亚解释了温妮死亡的细节后，他对银狐一家也没有那么大仇恨了。温妮死前说的都是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事情，不可能编造。他也知道温妮的性格，她在那种情况下确实会自杀。对温妮来说，那是一种解脱。
“有一点很奇快。”红狮问道，“为什么伊涅斯能控制那四个新人？按理说只有施法的巫师才能控制他们。鬼王也会诅咒之力，而且更强大，但他也控制不了我。伊涅斯应该要有某种传承才行。”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寺南说，“但是他确实控制了那四新人。”
“也许是因为他得到了阿雅的力量。“兰灵说道。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法力欺占。
“那也说不通。”红狮说道，“为什么你们在被狗群围攻的时候，他不控制别的巫骨呢？“红狮当年从温妮那里学了一点粗浅的灵魂巫术，了解背后的基本原理。他这样一问，众人没一个答得上来。
“呃……到底什么是灵魂巫术？“托图忍不住问道，他不止一次听到巫骨们提起这个法术了，似乎非常可怕残忍，他一直不太敢问细节。
“那是古尔从一个古代卷轴里学到的魔法，可以操纵和使用灵魂能量。我们就是被灵魂巫术变成这副模样的。”红狮简单地解释道。
“殇灵之力又是怎么回事？”同为巫骨的杰森问道。巫骨之中只有红狮了解一点灵魂巫术。
“我也不知道，因为温妮不会。据我所知，阿雅也不会。那大概是灵魂巫术的某种高级应用。”红狮说道。
“既然她们不会，那……阿雅和温妮是怎么控制你们的？”兰灵问。
“不知道……但是温妮应该没有骗我。她真的不会。戈雅也不怎么会，不然早就造出几百个巫骨了。她试验了很久才勉强造出来四个。”
红狮并不知道阿雅的冰球里有古尔的殇灵之力。
“也就是说，伊涅斯偷走了主人，呃……阿雅的力量。但是他也不会殇灵之力，而是用某种别的力量控制了四个新人？”维托总结到，他一时还改不过来对阿雅的称呼。
“有可能，欺占无法发挥偷走的全部力量。他想要控制其他巫骨，也许不太容易，需要先捕获。”兰灵说道。
“他既然如此强大，我们有什么办法不被他捕获？“红狮问道。
“有！只要我们能得到暗世界的王位。他一个人再强大也不可能战胜整个暗世界。”尤维亚说道。因为托图不想当王，所以丹龙才提议联合红狮的。没想到又被尤维亚把话题绕回来了。
“还可以设陷阱！“托图已经想了一路如何避免当王，又可以战胜伊涅斯。
“没错。“尤维亚迅速接下了话头，”沉默大殿有强大的魔法守卫，在那里设陷阱是最佳的手段。但是要取得王权才能使用那里。”
尤维亚说着掏出了白骨王令，说道：“只要有诸位的支持，再召开一次元老会议，我就能当王，不需要什么选王比武。现在我麾下还有桑撒家，艾克斯家，海盗旗联盟。没有我的支持，那些元老选出王来也没用。“
尤维亚说出了自己要当王，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托图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无法阻止尤维亚的野心。复仇的事已经翻篇了，尤维亚有了新的目标，退出暗世界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丹龙瞟了一眼托图。只见他神情落寞，低头坐在那里，再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没人接尤维亚的话。只有吊灯上的烛火在抖动。
“你不能当王，最多做摄政王。”开口的人是红狮，“据我所知，王要有能力唤醒王令，才能做沉默大殿的主人。”红狮说完看了一眼尤维亚，接着说道,”“你还要找到足够的元老愿意为你开门。”
“什么叫唤醒王令，什么是开门？“尤维亚问红狮。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没去过沉默大殿。但我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红狮说着看了一眼贵洛伽斯。
“我也没去过，但是听说过一点继承王位的规矩。“贵洛伽斯说道，”这个白骨王令要进到沉默大殿的内殿才能使用。你的力量要强大到能让王令裂开，这样才能真正使用王令，沉默大殿才会听令。第一次进入内殿的门，需要用元老手上的“蛇钮月环印”作为门把手，至少要左右两个，越多越容易打开。”
“帕尼见过鬼王登基？“红狮问。
“没有。我刚才说的主要是从5号那里听来的。他对这个很有研究。他还研究过王令的来历。据说是第二任王，用第一任王的头骨做成的，可以裂成六块。”贵洛伽斯说道。
尤维亚看着手中的白骨王令，除了中央有一个星形符号之外，没有一丝细缝。她瞟了一眼托图，他正低着头发呆。
机灵的贵洛伽斯立刻看出了问题，说道：“虽然有这么多规矩，实际上都可以变通。只要有王令，又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就是真正的王。是不是住在沉默大殿并不重要。“
“我是不会住在那个鬼地方的。”托图突然站起身来，说了这么一句。他知道尤维亚此刻在想什么。他也知道就算没有伊涅斯的威胁，尤维亚也要去争这个王位。失望和疲倦让托图感到非常烦躁，起身离开了长桌。
托图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就顺着来的方向走去。丹龙怕托图一个人走开有危险，就跟了过去。红豆也不想托图当什么王，她不明白尤维亚大嫂为什么总提这个事。
红豆也跟了过去。兰灵刚起身要走，又停住了脚步。她若是也走了，那几个巫骨战士恐怕护不住尤维亚。他们也没有理由为尤维亚死战。
有那么一瞬间，红狮确实觉得这是个机会。只要兰灵再走远一点，他就能立刻杀了尤维亚。那几个巫骨不知道多少次被他打败了，根本拦不住他。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对银狐众人的仇恨，对王位的渴望，都远远不及对伊涅斯的恐惧。寺南说的一点没错，红狮最害怕的就是再次成为奴隶。
红狮看着尤维亚认真地说道：“做个交易，我可以帮你唤醒王令。你可以做摄政王，王令在你手。我们一起对抗伊涅斯。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这个提议其实很符合尤维亚的立场，解决了托图不肯当王的难题。但是此时的尤维亚心中憋着无名业火，正是没有地方发作。她“砰“地一声重重拍在石桌上。
“我要当就当真正的王！不需要和什么人做交易！“尤维亚的义肢力量惊人，这一拍砸碎了一大片石桌。
贵洛伽斯一看，刚刚还同仇敌忾的联盟，转眼间怎么火药味十足了。再不拦着的话，一会儿动起手来自己第一个倒霉。
“要我说，这个问题要慢慢讨论。“贵洛伽斯露出热情的假笑，“现在外面的情况瞬息万变。我们眼下要多收集情报，再做计议。今天……不如就先谈到这里吧。我安排各位早点休息，明天再谈，明天再谈吧。”
红狮和尤维亚也知道再多说就要动手了。干掉伊涅斯之前就内讧无异于自取灭亡。二人一句话不说，都各自离开了会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