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惊短:床底之下

2022-04-25  本文已影响0人  怪奇惊选集

离婚快三个多月了吧,我的生活已经变得一团糟,时常需要借助酒精或安眠药麻痹神经入睡,整个人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暴怒无常,家里的门都已经被我踢裂,直到我把腿踢伤了才停止了这一行为。

我自知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因为我还有个七岁的女儿需要照顾,便尝试去看了几次医生,但效果并不明显,几个医生给我开的基本都是镇定安神类的药物,跟我喝酒吃安眠药并没什么两样。

而且在前妻离开之后,女儿整个人叛逆了不少,经常吵着要我给她买布偶,这几个月来所买的布偶已经占了她大半个房间,更奇怪的是她经常在晚上一个人呆在房里自言自语,问她在说什么也不回答,至今我都无法理解她这怪异的行为。

我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切心里越发烦躁,头习惯性地疼起来,感觉有些喘不过气,知道今晚又会是个无眠夜了,便起床点了一根烟来抽。旁边桌上还扔着一瓶安眠药,但这玩意不能频繁吃了,我身体已经出现了抗药性,需要服用的量越来越大,再吃下去指定哪天就在睡眠中死去。

昏暗的房间顿时烟雾缭绕,尼古丁的味道稍稍让我心神安静了些,我打开窗,让夜风灌进来,这时背后却传来了女儿的声音:“爸爸,我床底下有个白色的人在挠床…”

我愣了一下,转身就看到女儿拿着一个布人偶,一脸呆呆地望着我。

“什么白色的人,你在说什么?”我皱着眉看着她。

女儿神情古怪,扭回身指着她黑黝黝的房间门口,道:“就是有个白色的人在床底,挠床板,吱吱地响。”

现在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多,我疑惑地看着女儿的漆黑的房门口,背后忽然有些发凉,想了想,使劲抽了一口烟便出去客厅把灯亮了起来,接着咬咬牙,慢慢走过去把她房间灯也按亮。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闹钟秒针嗒嗒走动的声,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

这时的我心跳加速起来,打开手机灯光,注视起床底,慢慢地弯下腰去,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心里竟感到有些骇然。

但我身子压下去,把手机灯光照进去时,里面什么都没发现,只有一股尘味跟一些乱七八糟的女娃娃等小玩具。

我松了一口气,爬起身拍了拍尘:“没有人啊,你做恶梦了吧。”

女儿却抱着玩偶嘻嘻地笑了起来,大声喊道:“哈哈你被骗啦,今天是愚人节!”

愚人节?我看着女儿这场闹剧,心里就窝火起来,大声斥责道:“骗人很好玩吗?大半夜不睡觉你玩这个?明天不用上学?成绩差成这样不好好学习,整天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搞事情来烦我!快睡觉!”

女儿一声不吭撅着嘴巴,手紧紧捏住了布偶,我看到她眼眶有些泛红,心里有些后悔,知道自己又暴怒了,毕竟小孩子玩个恶作剧也没什么。

我叹了口气,蹲下身抱了抱她,道:“好了,是爸爸的错,不该骂你,快睡觉吧哈,这样,明天我给你买布偶娃娃。”

每次她闹脾气基本都可以用买玩偶这个办法哄好她。

果然她撅着嘴巴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吸了吸鼻子:“我要一个超大的娃娃。”

我点点头:“快睡吧。”

女儿没有再说话,抱着布偶爬上了床侧身躺着,我给她盖上被子,心里一团乱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晚我躺在床上依旧久久未能睡去,又听到了女儿自言自语的声音,说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就是吃了晚饭、不好玩等毫无联系的话语,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也懒得再去问,就这样听着听着竟睡了过去。

早上是在七点多就醒来了,我这个状态基本睡不长久,即使很疲惫也会准时早早醒来,我问过医生,这个主要是情绪问题,但也一直没法调节过来。

我简单煮了个早餐,然后开车送女儿去学校,之后拖着满身疲惫去了公司,这三个多月来基本都是这样过来的,不出车祸也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了。

我是做媒介的,帮人找资源发发稿子广告之类,工作内容大多比较枯燥。今天到公司里时依旧非常吵杂,都是敲键盘跟说话的声音,不过反而我心里会感到很舒服,人一旦心烦郁闷,就是需要呆到吵闹的人群里。

这时隔壁桌的肥超端来一杯咖啡,拍了拍我肩膀,说道:“今天你黑眼圈更加严重了,昨晚又没睡好。”

我捏了捏眉头:“睡好我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了。”

“有没有去看医生了。”

我摇了摇头,叹气:“没用,他们开的那些药,我自己都会配了,其实我自己倒好,就是担心我女儿,离婚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肥超提了提皮带,整个大肚子颤悠悠地晃荡起来,问道:“你女儿怎么了?”

我想了想,便把女儿不停买布偶娃娃跟自言自语的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肥超就道:“我觉得可以带她去看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还是算了吧,我感觉跟骗钱没啥两样。”

肥超一把坐了下来,凳子吱呀作响,他拿出一张名片拍我桌子上,道:“我给你介绍一个,绝对有用,我二伯就是被他治好的,你知道吗,我这二伯就是脾气非常暴躁,动不动就骂人大人,哎,找这个心理医生一看,不到一个月,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性格完全逆转,厉害吧。”

“有没有这么神奇,吹牛也得掂量一下。”

见我不相信,肥超拍起了胸膛,说道:“不信你可以去我家看看我那二伯,我是真觉得这人牛逼才推荐给你,你也可以网上查一下,他治疗的所有病人全部奏效!”

我知道这肥超虽然平常讲话满嘴跑火车的,但确实是个热心肠,做事也算靠谱,便点点头,把名片揣进了我的包里,说如果有效就请他一顿啤酒小龙虾。

肥超便嘿嘿笑,回了自己的工位。

我打开浏览器,搜了一下那个心理医生,廖成凡,就发现这人在市里面还挺出名的,网上挂的都是他治疗成功的案例,以及非常多他跟患者的合照,并没有什么负面的内容。

不过这种套路我实在太熟悉了,过于刻意的宣传反而基本不会是什么好鸟,而且我看着他跟那些患者的合照,莫名感到这些患者有些古怪,但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单纯只是出于一种直觉。

当然这事我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心烦意乱地上完一天班便赶过去学校接女儿。

学校离我公司并不远,只有五公里,我开车到那边时,就看到女儿跟她班主任站在校门口,周围都是学生家长,非常拥挤。

我把车停到一边,小跑过去跟女儿班主任打了声招呼,班主任是位非常有气质的女人,有种独属女性的知性美,据说已经三十多了,可能是没结婚的原因,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她微笑朝我点点头,接着拉我到一边,说有事跟我谈谈。

“小如爸爸,耽搁您一点时间,是这样的,最近小如好像情绪并不太对劲,上课老是走神,作业也经常胡乱填些东西应付,所以想了解下是不是最近您家里发生了些什么。”

我尴尬地一笑:“噢,最近我跟她妈妈离婚了,我平常工作也忙,就疏于管教了,我回家好好教育一下她哈。”

她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小如,微微叹气道:“也不说什么教育不教育的了,你要好好抽时间陪她,毕竟离婚对孩子影响是挺大的……”

我点点头,看着女儿在那边站着,心里既无奈又烦躁,应付了班主任几句便带着女儿回去。

开车时我并没有说话,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女儿则坐在车后座呆呆望着窗外的街景。

现在这个时间点,车道已经非常的拥挤,塞得水泄不通,我疯狂地按着喇叭,等了十几分钟车龙刚有些松动,一辆跑车却硬生生别到了我的前面。

我猛地踩了下刹车,摇下车窗探头出去大骂:“你他妈傻逼吗?真想一脚油门撞过去!”

跑车上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开车的是染着黄发的寸头,他没有回应,把手伸出车外,给我竖起了一个中指。

妈的,我脑子一热,心里大怒,直接拉档就想撞上去,但女儿在后座喊了一句:“我要买娃娃。”

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骂道:“娃娃,娃娃,你房里都塞满了,你能不能省点心?本来你成绩这事我就不想说你的了。”

女儿忽然就哭了起来:“我讨厌你!!昨晚你说要买给我的。”

哭声让我心里更加烦躁,此时再往前一看,那个寸头痞子已经开到了别的车道上,相隔了好几辆车。

“别哭了!”我猛地拍了拍方向盘。

但女儿却哭得更大声,抽搐着身子,眼泪满脸都是,我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摇下车窗,点上烟抽了许久来冷静,见她仍旧在嚎哭,恼火道:“行了,现在就去买。”

我调转方向,直接去了一家商场,带着她又买了两个布偶娃娃才消停下去。

回到车上我从后视镜看着她抱着两个布偶,心里有点憋的慌,压力实在太大了,工作上又一堆破事没有处理完,自己的情绪都没法宣泄。那晚到家已经快七点了,我也没心情做饭,直接点了两份外卖,厨房的洗碗池还堆着昨天的碗筷没洗,电饭煲残留的米粒也都爬满了绿色的霉菌。

但我还并不想收拾屋子,点上一根烟重重地瘫在沙发上,头又开始疼痛起来。

女儿则躲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我喊她出来吃饭也并不应我。

“你在干什么呢?”我起身掐灭烟头,皱着眉头向她房间走去。

刚到房门口我就听到她在喃喃自语的声音:“妈妈,你为什么不吃饭,这个娃娃好像你,以后去游乐场……”

听到这话我便猛地冲进房里,把她手中的布偶抢过来,啪地一声,猛摔到地上,她被吓得浑身一抖,我抓着她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小如,你妈妈已经跟别的男人走了,她不要你了,懂吗?你还提她干嘛呢?”

她瞪大着眼睛,愣了片刻,接着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狠狠揉了揉自己脸,看着她说道:“拜托你别哭了,我已经够烦了的!!”

但女儿根本不会听我的话,哭喊不停,还把台灯被子这些全都扔到了地上,我看着她开始扔东西,耳朵嗡嗡地响,只感觉呼吸困难,直接起身摔门出了房。

再次坐回到沙发上,我脑袋愈加地疼了,感觉迟早要被自己的女儿气死,想了想便翻出肥超介绍的那个心理医生的名片,直接联系了过去,那家心理诊所的助手给我预留了周末的档期。

我觉得看做心理治理最坏的后果也就是亏几千块钱罢了,找个人谈谈心也未尝不可。

这个廖成凡的心理诊所在一栋大厦的45楼,我拉着女儿坐在外面等待,那个男助手给我们倒来两杯热水,我喝了一口,心里一片空白,透过窗望去,可以看到外面天气有些阴沉,街道上的行人稀少,在灰色的天空中,盘旋着几个黑色的塑料袋。

这风也太大了,我心里想道。

女儿扯了扯我的衣角,指着坐在我们对面的一个青年,小声说道:“那个哥哥一直在对我们笑。”

我扭头看过去,就发现那个青年确实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即使我眼神跟他对上了,仍旧在看我,这使得我非常的不舒服,甚至乎有些厌恶,觉得这人该不会是个变态,就想起身过去问他怎么回事。

但这时助手看出了情况,忙过来对我说道:“不好意思啊先生,他是我们这的病人,因为之前脾气不好,在我们廖医生的心理辅导下,在练习微笑呢,现在他脾气收敛了不少,待人也非常礼貌。”

“那也不能老盯着人微笑吧,像个傻子一样。”

助手赔笑:“我待会跟他说一下,不好意思,现在轮到您的号了呢,我带咱们进去,这边请。”

我拉着女儿穿过一条走廊,进去诊室后便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坐在皮套椅子上,正在翻看着病人档案资料。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抬头看到我们便礼貌性请我们在桌前坐下。

这个廖成凡的气质倒是文质彬彬的,跟我想象的有些许不同,他把文件放回到身后的木质书架上,微笑道:“您好,这位就是您女儿对吧,很可爱呢。”

我看着他嗯了一声,廖成凡看着我女儿笑了笑:“小朋友,你好呀。”

接着他转而对我道:“先生,您女儿的情况我也看了资料了,您方便出去让我单独跟您女儿沟通下吗?”

我犹豫了起来,廖成凡笑了一声,往头上一指:“放心,咱们这边全程录着像呢。”

“好的,辛苦医生。”我点点头,接着我又看向女儿:“乖哈,我在走廊那里等你。”

女儿显然是有些紧张的,跟着我跳下了椅子,我伸手摸了摸她头,说回去给她买布偶娃娃,她这才又坐了回去。

我出到门外抽起烟来,门上是有块小玻璃可以望见诊室里面的情况,但自然是听不到里面的谈话,期间我看了几次,女儿表现得还算配合,大概半个多小时后,烟已经抽完两根,里面的廖成凡也过来打开了门。

他让我进去,说大概已经知道女儿是什么情况了。

女儿坐在边上的沙发,廖成凡递过来一根烟对我道:“其实,小如这个情况,原因就是因为您跟她妈妈离婚导致的,这一点相信您应该也会猜到了,至于她喜欢买玩偶,是由于她妈妈之前给她亲手做过一个布偶,但是被您烧掉了,她一直想找回那个布偶,自言自语是因为您平常跟她交流太少了。”

我皱起眉头,觉得这简直是荒谬,盯着他说道:“玩偶这个东西我根本没印象,而且我并不觉得我跟她沟通少。”

廖成凡微笑地拍了拍我肩膀,让我冷静,他道:“那个玩偶是您在烧掉您前妻的东西时被一起扔进去了,可能您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至于您说跟小如交流不算少,那么我问您一个问题,您知道她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吗?她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我愣了一会,脑子似乎一片空白,他继续道:“您答不上来,因为小如之前的一切生活,基本都是您前妻负责,您几乎没有参与过,所以您在接手照顾小如后才会如此显得焦虑,当然您前妻的离开也是造成您颓然的主要原因,其实,生活并不算糟糕,真正该做心理辅导是您。”

我没有出声,拿烟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把烟死死掐灭在烟灰缸里。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要的是解决方案,不是揪我的痛处。”

廖成凡抬手顶了顶眼镜框,一脸笑意:“当然,您希望您女儿变成什么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如,说道:“好好读书,不要任性,听话,不要再胡闹买什么布偶娃娃,我不希望她老是想着那个恶心的女人。”

“没问题。”他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棵盆栽。

小盆栽只有拳头大小,是一根小枯树,绑着红绳,廖成凡让我把手伸过去,接着忽然用银针把我拇指给刺穿了,血液滴落在枯木上,瞬间渗透消失不见。

“你在干什么?”我惊了一下。

廖成凡笑了笑:“不用紧张,您刚才已经对神树许了愿,把这个带回家里,就当作普通盆栽养着就行,您女儿会慢慢变乖的。”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搞半天你跟我玩这些神棍的东西?”

“那倒不是,这种植物散发出来的气味可以调节人的情绪,或者您实在不相信的话,就当作一种心理暗示好了,希望您能够相信我,两个月内,如果您女儿的心理问题没有解决,您来打我便是。”

我困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小枯树,最终将信将疑地拿了出去。

这盆枯树我直接扔在电视桌上,并没有怎么去理过它,大概一周左右忽然想起才浇了一次水,一截枯木上冒出了一些棉花似的白絮,不知道为何,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像是长出了一张人脸,但女儿这边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会吵闹着让我不停买玩偶,时常待在房间里自言自语。

我明白那几千块的咨询费算是打水漂了,便继续用酒精麻痹自己。

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就跟肥超出去喝了一场,到半夜时我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女人长什么样我大抵是模糊的,只记得她身上香水味很重。

房间的灯没有打开,我扑到女人的身上,开始亲吻她的脖子,女人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刚准备掀起她裙子时,身后却响起女儿的哭声。

我顿住了动作,立马翻身起来,看到女儿拿着玩偶站在门口,哭得直抖身子。

“呜呜我床底下有人,一直在挠床板,我害怕。”

我感到有些羞耻,大声怒斥道:“好玩?又来骗人?快回去睡觉!”

这次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女儿被吓了一大跳,她呆愣了很久,接着一声不响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我知道她应该是讨厌我带女人回来。

随后我坐在床上,兴致全无,扔了点钱打发那个女人离开。

那晚我没有睡,第二天起来时只感觉心里有些后悔,我不知道为什么生活会变成这样。我坐在床上抽烟醒神,接着简单冲洗了一下脸,过去跟女儿道歉。

我打开房门时,她已经起床了,呆呆抱着玩偶望着窗外。

“对不起,昨晚爸爸不该骂你。”

她背对着我,嘟囔着道:“床底下有人,一直在挠床板…..”

我感到有些无奈,俯身下去看了一眼床底地板,仍旧没有发现什么,但也还是安慰道:“没事了,爸爸已经赶走那个人了,晚些我们出去买玩偶吧,起来吃早餐了。”

买玩偶这一招依旧对她很有效果。

到目前为止,我给她所买的玩偶数量多到已经要搁置到客厅了,我感觉女儿看心理医生后不但没有变好,反而还多了一个爱搞恶作剧的毛病。

因为在之后的几天里,她依旧老是晚上来说床底下有人喜欢在挠床板,吱吱作响,不敢睡觉,对于这个把戏,我也见怪不怪,只能用买玩偶这招来哄她乖乖地睡觉。

况且,我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了,因为这段时间公司项目逐渐多了起来,我的精力已经无暇顾及。由于周末有时也需要加班,女儿会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只能在白天请了一个阿姨照顾,并且家里安装了一个监控,上班期间时不时瞄一眼家里的情况。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一个月左右,我工作渐渐有所空闲了下来,便辞掉了阿姨,请了几天假期来准备陪女儿出去游乐场玩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习惯了女儿身上的怪毛病,我觉得生活貌似在逐渐变好。

我有了心情煮饭跟收拾屋子,当我拿着垃圾袋把一些没用的旧物装进去时,看到了那盆所谓的神树,仍旧是一截破枯木头罢了,我拿起它看了看,准备扔进垃圾袋里,这会女儿却莫名其妙地拿着几个玩偶也扔了进来。

那一刻我愣住了。

我看着她诧异问:“你不喜欢这些娃娃了?”

女儿摇头:“不喜欢,我们把这些玩偶都烧了吧。”

我忽然有些狂喜,看了看女儿,又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那盆神树,心说这玩意真的有用?还是凑巧?想了想,把它重新放回到了电机桌面上。

我找来一个大箱子,把玩偶扔进去,然后运到房子背后的一块空地上,足足回来运了五六次才把玩偶都清空掉,我跟女儿看着堆成小山的布偶,一把火烧了过去。

在火焰前,乌烟四起,我长舒了一口气,像把过去的种种都燃烧殆尽,但女儿却退了几步,躲得远远的,望着火堆,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

我回到家里,女儿班主任发来了一条信息,说女儿这两天变化很大,成绩提高了不少,对于女儿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感觉这会不会是一场梦。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痛感很真实,明白这并不是在梦境里,我便回到家里给那盆神树浇水,廖成凡说的两个月时间,似乎刚刚好。

我也不管是不是这盆小神树的作用,我都会把它当作给我们带来好运的吉祥物。

当晚我跟女儿去市场买了很多菜回来,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尽管我厨艺不算好,但却是我这大半年来胃口最好一次了,所有的菜我都吃完掉。

情绪变好后,我知道大概率不会再失眠,于是在十一点左右我便躺在了床上,这一次我确实没有靠酒精,也没有靠药物辅助便进入了睡眠。

只是睡得迷迷糊糊之中,我忽然被一阵吱吱的声音吵醒,异常难受,我慢慢清醒来,可以清晰听到这是床底下发出的,是一种指甲在缓慢规律地挠床板的声音。

听了一会,我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身体的毛孔一下紧缩,背后冒出一股凉意,我犹豫了半响,壮着胆子起了身,摸黑打开了房间的灯。

我觉得这应该是进来老鼠了,便抓起扫把,小心翼翼地趴着地面朝床底望了进去。

结果我刚探头进去,一张诡异笑着的人脸就贴过来,跟我一下对视,我被吓得当即惊呼了一声,后退了好好几步,但我很快反应过来,那是我女儿躲在床底。

我惊愕了好一会,猛地扑过去,再次探头过去往床底一看,确实是我女儿躺在里面,对着我一直在笑,我忙地伸手把她拖了出来,有些生气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女儿依旧还是在对我笑:“在挠床板。”

我忽然觉得女儿整个人有些吊诡,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你,你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对我笑了笑,转身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望着她躺上床自动盖上被睡了过去,心里隐隐约约这有点不对劲。

我缓了很久,猜她应该是在梦游,便在次日早上吃早餐时问她是否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她咬完最后一口面包,对我摇摇头,又准备回房间里面。

我问道:“你去干什么?”

“我要学习了。”她说了一声,坐在书桌前打开了书。

我看着她的身影,皱起眉头,女儿行为确实是变好了,但不知为何,感觉这并不是我所想要的。

这天我上班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什么东西,晚上回来哄好女儿入睡后,自己也早早躺上床思考。

想着想着自己便也睡了过去,但半夜时又是一阵刺耳的指甲挠床板的声音在床底传来,我睁开眼睛,忙地翻起床亮灯,直接就探头去看床底,果然又是女儿躺在床底下一边笑一边挠着床板。

我冷汗贴着额头流了下来,怎么女儿又患上了梦游症吗?这次我并没有拉她出来,看着她一直躺在床底挠了半个多小时,又慢慢地爬出了床底,她面无表情,僵直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夜,我在床上坐到了天亮。

我把公文包扔到桌上,去茶水间里冲了一杯咖啡,透过窗外望去,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一片。

这时肥超也过来冲咖啡,他对我打了声招呼,弯着熊腰按下饮水机,说道:“哎,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心理医生有去看了吗?”

我点点头,说道:“我想问下,你那个二伯看完后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吗?”

肥超挠了挠头:“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吧,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话,家人都感觉挺好的,噢,对,有一点不知道算不算奇怪,伯母说过到二伯他老是偷偷摸摸地去了心理诊所,说是复诊,但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不给家人跟着。”

偷摸去诊所?我摸了摸下巴,感觉那个廖成凡有点古怪。

此时叮地一声,我手机忽然收到了一封陌生的邮件,是一个视频,我点击开来,发现竟然是之前在心理诊所遇到的那个奇怪青年,他身在火堆中,惊恐地瞪着眼睛,慢慢张大了嘴巴,吐出一堆白色棉絮,直至嘴巴完全裂开到了耳朵边上,整人皮肤皲裂枯木化,成了一根枯木人偶,在火堆中灰飞烟灭……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看着视频冷静了许久,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猜测,忙地就跑回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再一遍对比了网上所有廖成凡跟患者的图片,我皱着眉头凑起来仔细看了许久,果然发现这些患者的神情都是惊人的相似,笑容十分僵硬。

我脑子嗡嗡地响,一股寒意从背部窜了出来,这帮患者会不会可能被替换掉了?只是廖成凡是怎么做到的呢?我思考了一会,立马打开手机,查看家里的监控,此刻女儿居然在我房间里面,翻开抽屉拿出了一些现金放到了她的书包里,紧接着便出了门。

“肥超,帮我请个假!”我抓起桌上的钥匙,立马奔向停车场。

我一路上猛踩油门赶回了家,冲回屋里面时女儿已经离开了,我心里恐慌起来,立马去跑进到女儿房间,死死盯着床,接着直接把床垫翻了开来,把床板全都掀起,就看到一个白色人形的茧死死缠粘在三块床板上。

我头皮麻了一阵,脑子有些发昏,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踉跄地跑去厨房拿来菜刀,将茧一点点破开,慢慢地一副小孩的骸骨就露了出来,骨头已经发黑。

原来之前那段时间女儿说的是真的,有个东西一直在她床底下挠床板,并且在慢慢侵蚀代替她,怪不得女儿最近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在床底挠床板的怪癖。

那我女儿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我脑袋发涨起来,胸口疼痛,意识到肯定是廖成凡给的那棵神树在作祟,便立马驱车赶过去那间心理诊所。

赶到那边时,心理诊所依旧还有挺多人,我挤开人群气冲冲地往诊室走去,那个助手忙地过来拦我,我咬牙狠狠一拳抡了过去,这助手身子瘦得跟排骨似的,一下翻倒在地。

我冲到心理室门前,朝里头看去,并没有看到我女儿,只发现廖成凡正在跟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谈着什么,很明显又在害人了,我呸了一口,抬脚猛地踹开了门。

啪地一声,门应声而倒,我冲过去揪着廖成凡衣领狂吼:“你他娘的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廖成凡面不改色,死死看着我,硬生生把我的手给掰开,紧接将我一把甩到地上。

此时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我意识到这个廖成凡力气远在我之上,便马上大喊:“这个人会把你们治成傀儡!不要相信他!”

门外忽然当即走进来了一些人,他们僵硬地微笑着,全部慢慢靠我走了过来,我望着这帮人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要命丧于此了。

但这时我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汽油味,我扭头一看,便发现是那个鸭舌帽男人,他朝我喊了一句快跑,紧接着就把打火机扔到洒满地板的汽油上,火苗一下窜起蔓延。

眼前的人立马退散开来,缩到一边,我意识到他们十分畏惧火焰,趁机便冲了出去,而廖成凡也瞪着眼睛想要冲出门口,但那个鸭舌帽男人已经扑向了廖成凡,两人都倒在了火里。

鸭舌帽男人身上应该是还带有汽油,火瞬间在两人身上爆开来,廖成凡身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脸全变成了树皮模样,而鸭舌帽男人在狂笑,两人都消失在熊熊大火之中…..

当时我已经忘记是怎么离开的了,只记得周围响起了消防车的声音,有好多人倒在地上,抽搐着身子,咧开嘴吐出了白色的棉絮。

我依旧没有看到女儿的踪影,但我也明白即使找到,已经不是我那个女儿。

我精神恍惚地跑到楼下,在街上坐了好久好久,心里非常空落难受,晚上回家时在路上看到了一个木偶,旁边还搁着一个书包,那是我女儿的书包,我意识到了些什么,只觉得喉咙发紧,把木偶跟书包都带回了家。

一周后。

我辞去了工作,三天没有睡过觉了,正瘫坐沙发上,呆呆看着以前女儿的照片。

这时手机忽然又收到了一封邮件,我打开一看,发现跟之前发青年火烧视频的是同一个人,我看完整封信的内容,明白过来,原来就是那个鸭舌帽男人,他是那位青年的父亲,早前设置了邮件定时发送。

他所发的邮件内容如下:

您好,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死去了,您的资料我是在那个心理诊所偷过来的,我相信此刻您也知道了整个事情真相,我的儿子当初也是非常叛逆,便带他来看医生,没想到这个医生就是一个怪物,他给了一棵所谓的神树让我许愿,结果我儿子莫名奇妙地就变了一个人,经常被操控拿着钱财送给这个怪物!我知道儿子已经不是我儿子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一把火烧掉了他,这些东西都怕火!我必须要报这个仇,看到这封信的您,希望日后可以把我跟我儿子埋葬在一起,我儿子的墓碑在江林五十八号,10086,万分感谢!

我关掉邮件,叹了口气,要是你早些公布邮件该多好。

我摇摇头,喝了一口酒,开始翻之前监控下女儿的录像,我知道这个时候的女儿还是正常的,我看着她在客厅对着布偶自言自语,吃着薯片。

紧接着她忽然起身走到了那盆神树前,用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落在枯木里,双手合十大声许愿道:“我希望我爸爸可以变得温柔些,不要再发脾气,经常跟我玩,不要恨妈妈,还要给我买好多好多玩偶……”

我心里一紧,立马扔掉手机走进了房里,把床猛地一翻,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人茧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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