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盏灯笼过新年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三期专题活动，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提前没人给我说？啊！？”两个问句加一个撕心裂肺的大喊，是边玉全回到家里，看到母亲以后，唯一能有的语言。
然后，他就蹲在门口放声大哭，歇斯底里肝肠寸断，周围的人刚才还在欢迎他回家，很高兴的说要怎么怎么庆祝呢，六年了，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大家都替边玉全感到幸福。
“边总，边总，和你母亲说说话吧，你看她一直看着你呢，没准，说说，老人家就好起来了！”旁边的小李让自己平复了平复，轻轻提醒起边玉全，这么多年不回家，家里的人都陌生了，小李倒像是个家人。
老边看孩子这样伤心，又想到老伴住院那年，一直念叨的“儿子儿子”，边擦自己的眼泪边说:“你娘住院那会儿，一直念叨你，从早到晚，接连好几天，当时，医生和护士，还有很多病人，也包括病人的一些陪护，一听你母亲念叨，都落泪了。可我联系不上你啊，找很多人询问，大家也都不知道你在哪里，眼看着你娘越来越失望，越来越伤心，我们也都很难受。后来，你的那个同学，叫邵飞的，他来看你娘，给我们想了一个办法，就说你在路上，马上要来了，你娘一听，就开始念叨你什么时候来了。”
老边越说越动情，边玉全的弟弟边玉井走了过来，眼睛红红的，声音很嘶哑:“哥，这不怪任何人，爹那段时间也不舒服，可为了咱娘，就一直挺着，整整一年啊，你也知道咱家的条件，爹一方面发愁一方面担心，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就是那时候成这样的。其实，现在已经好多了，咱娘刚离开医院回家，街坊邻居谁不心疼咱爹，都说老边这人太实诚了，老伴都这样了，还住啥医院，这一屁股债借的，弄来一个植物人，亏啊。可是，咱爹啥都没说，回到家里就按医生提醒的，一边给咱娘用药，一边找偏方，这么多年，咱爹从来就没放弃，可他自己的病，他早忘了，我们一提醒，他就急，说你娘还这样呢，我这不好好的吗？可咱爹胳膊腿都疼啊，晚上疼的睡不着了，就吃止疼药，如果不是咱娘这样，他撑不到今天，他比咱娘还严重，他在和咱娘一起等你来啊！”
边玉全一边听着，一边回到了娘的床边，从他走进家门，到他抓起娘的手，娘就一直那样看着，看着他，也看着大家，应该是什么也没想起来吧，不过，嘴里嘀咕着:“玉，玉，玉，玉全......玉全......玉全他爹”。
弟弟边玉井看其他人都出去了，就接着说:“咱娘是去年会说话的，应该是看咱爹太不容易了吧，你也知道，原来他们一直吵架，动不动就吵架，咱爹脾气暴，咱娘也不让人。后来，躺到床上了，咱娘天天看着咱爹忙，医生说，她心里都懂，就是说不出来，其实，咱娘连人都不认识了，那还懂啊。就是在家里，不管有多难受，咱娘没有折腾过，据说这个病是很折腾人的，六年了，她一次也没折腾过，咱娘一定也很苦。哥，你这一来，一切都过去了，带咱娘去外面，找个大医院看看吧，弟弟没本事，只能种点地，去不起啊，麻烦哥了！”
边玉全镇定了下来，这么多年外面，大风大雨经历了多少，刚才是有点太突然了，好不容易回家过个年，应该让家人高兴一点，爹和边玉井都不容易，看这个弟弟穿的，哎，最不该原谅的是自己，只说自己在外面打拼有多不容易，却忘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整整六年杳无音信，全怪自己啊。
“爹，这房子盖起来没两年吧？我刚才一下车，站大门口看了老半天，还因为认错地方了呢，院子里也比原来干净了，有了菜园子，有的地方还硬化了。”边玉全说着话，走到了院子里，老边也跟了过来，一直院子右边的石桌子，他们走过去，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爹，刚才有几个生人，我都不认识，对了，还有两个孩子，看起来不超过四岁，一见我娘，啥都忘问了，哪都是谁啊？”
老边看看远处的边玉井，又瞧了瞧大门外，正在和小李说话的那个女的，想了一想，说:“那是你兄弟媳妇，非常孝顺的一个好儿媳，是老二玉井的老婆，你说的那两个孩子，是你侄子，一对双胞胎，特别聪明的，高一点的小雨，矮一点的叫小雪，我给起的名字。小雨小雪过来，你大爷要给你们好东西了，这可是你亲大爷啊，快点过来，李芳，你把俩孩子领过来吧，和你哥见见面，别站那么远了，一家人不生分。老大，你看跟你来的这个小伙子，我们应该如何款待，是不是把你叔家的边强叫过来，他俩年龄差不多，现在都有手机，应该也能聊到一块。”
边玉全看看小李，向外面指了一指，意思是让他先回车上，又从兜里掏出来五千块钱，幸亏来之前准备好了现金，这要多谢小李的提醒啊，这个小伙子确实不错。先数出来三千，递给李芳，李芳推辞不要，边玉全放到了桌子上，又把剩下的两千分成两份，停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又停了一下，又掏出一张卡。
远处的边玉井看边玉全叫他，放下手中的铁锹，拍了拍手，在衣服上蹭了一蹭，抱起来小雨，坐到李芳旁边的石凳上，看着边玉全。边玉全看一家人坐到了一起，先笑了一笑，又看了看整洁的院子，说:“玉井，这几年哥不在家，辛苦了你和咱爹，咱爹我用其他办法补偿，这一张卡，里面有五万块钱，是哥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要不，哥心里不舒服，一定要收下！”
说完这些，边玉全看向了李芳，哎，看起来比弟弟边玉井大很多，可毕竟是一家人了，边玉全拿起来另外一张卡，往前一递，说:“李芳，哥这几年没在家，咱爹咱娘，一定让你辛苦了，咱是一家人，其他哥不多说了，这卡里有五万块钱，哥的一点心意，请一定要收下。”
看李芳把卡放到兜里了，不知道为什么，边玉全觉得，她前面的推让，都是在演戏，于是，把桌子上那三千块钱，拿起来递给了边玉井，继续说:“这是过年的，不够你再给哥要，这几年哥还不错，有了点积蓄，过完年，我把咱爹咱娘带走，到外面找个地方，给他们看一看，尤其是咱爹，有病不能忍着。今年春节，咱们先得喜庆喜庆，去县城多买点东西，最主要的是多买好吃的，把街坊邻居，还有亲戚朋友，玉井你的，也包括李芳的，都请过来，分别招待招待。就这几天吧，大家都不忙，先请街坊邻居，再请亲戚，最后是朋友，要有零食，要有食物，要备好烟和酒，这样看起来，三千块钱不太够，等会我再让小李，拿五千，一定要热闹。”
说完这些，边玉全看到有点坐不住的小雪，一直在李芳怀里闹腾，就伸出手把小雪抱过来，从桌上拿起来一千块钱，递给了小雨，说:“小雨，这是伯伯给的见面礼，也是压岁钱，还是叫大爷吧，要不小雨该不习惯了。是啊，叫大爷也不习惯，谁让大爷不亲呢，以后大爷带小雨，对了，还有小雪，到外面大城市里玩。小雪，这是你的，也是见面礼，满意吗？来，让大爷亲一下，真乖！”
李芳似乎早想说话了，她看小雨小雪都收下了钱，趁机说:“哥，你在外面也不容易，咱们是一家人，你刚才也说了，亲戚邻居街坊朋友，还是不要请了，剩下点钱，咱们还可以做点其他，请他们都浪费了。你看玉井，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连个像样的衣服也没有，还有他的身体也不好，都是累得了，咱爹年龄大了，里里外外，不都还得看玉井的，你常年不在家，都听玉井的吧，哥，你看行吗？”
老边想说什么，一听屋子里有声音，抬头看看太阳，赶紧站起来，跑到了屋里，边玉全也没有说啥，直接跟了进来，把边玉井一家子晾在了外面，这也是边玉全的习惯，听了李芳的话，他想侧面看一看。
老边看边玉井一家子没有过来，就小声告诉边玉全，说:“玉井这些年确实很辛苦，你也知道你这个弟弟，人太老实，李芳比他大七八岁，小雨和小雪都是带过来的，李芳对你弟弟也不行，可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很可爱，每天‘爷爷爷爷’的叫着，玉井也没说过什么，现在的农村，男多女少，玉井这年龄，有好几个光棍汉呢。但李芳遇到玉井也该知足了，我看她刚才挺畏惧你的，明天你私下给李芳说说，让她对玉井好点，还有就是以后给钱，别在李芳面前给，如果可以，把刚才的要过来，私下给玉井吧。”
听了这些，边玉全也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不回家，家里已经不是原来那样子了，于是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会找时间给李芳说说的，可我看玉井还是挺在意李芳的，爹，他俩好，咱就好了，生活不就这样吗，我这儿有钱，只要大家好好的，咱还不能因为有钱，生气吧。你给我说说我娘咋回事吧，玉井他们都走了，难得咱爷俩清静，来，你尝尝这烟，还有啊，我也得提醒你一下，一进门我拿的烟和酒，一定要放一放，那可是最高档的，你可以留着自己用，用完了给我要。”
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来一个水壶，老边又找了两个碗，把水倒上，自己喝了一口，说:“你娘命苦啊，大年关，她非要去买灯笼，说是县城有，我就不答应，她说你要回家，一看灯笼，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家，我更觉得瞎胡闹了，就和她吵，坚决不去县城买，街坊邻居家都没有，咱家门口弄个灯笼算啥。于是，她就闹，现在想想，在那之前，她从来没那样闹过，所以，你娘的记不起来，认不出来人，是我给气得了，不是出院以后才有的，都怪我啊！”
老边说到这儿，一只手抱着头，一只手用力捶打，边玉全赶紧抓住老边的手，拍着他的背，说:“爹，爹，爹，都过去了，我娘一定是记起来，我小时候爱看灯笼，可她忘了，村里早就过年不挂灯笼了，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啊！”
一看边玉全声音变了，老边倒冷静了，看了看床上的老伴，把水递给边玉全，看他喝了一口，说:“你娘主要还是记着，你那次离家出走，和我吵完架，你说以后都不回来了，害你娘找了两天，留下了后遗症，那可是大年初一啊，你还记得吧，那一年你娘就变了。”
边玉全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忧伤地说:“小时候，我娘爱说，寻一盏灯笼过新年，有了灯笼有了年，让我寻着灯笼跑回家，说我玩的再疯也不会找不到家的。可后来村里没灯笼了，我也长大了，每到过年，玩得昏天暗地，早把灯笼这事给忘了，没想到，我娘都藏到心里了，她还是记挂我啊。爹你说的那次离家出走，我就在朋友家待了两天，啥都没做，就想我娘了，后来也没像朋友说的，等你们去叫，我就回家了。反倒是最近这几年，在我娘病倒之前，我离家已经三年了，只是那三年，我一年还打一次电话，也是巧了，我娘倒下了，这六年，我电话也没打过，苦了爹了。”
老边看了看时间，瞅了一眼老伴，今天，她出奇的安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天都没吆喝要什么，也没有像原来那样叫“人呢人呢”，就给自己和边玉全添满了水，又坐到桌子旁，看起来是想把这几年说完。
“哥，哥，哥，在哪呢？我刚才去外面买年货了，给我大爷也捎了点，人呢？”一个声音很远就传过来，在院子里响了很久，边玉全觉得这个小伙子会办事，用大声音提醒屋子里的人呢，“大爷，你在家吗？这天都黑了，怎么也不点个灯？”
老边赶紧走到外面，可不吗？天全黑了，风也明显大了很多，老边给边玉全一指:“这是你叔家的边强，你弟弟，你出去那时候，他比小雨小雪就大一点点，个子却还没有小雨小雪高，现在，你看看多高了，如果在外面碰上，你们肯定不敢说认识。”
边强把手里的袋子放到石桌上，擦了擦脸，把手在衣服上一抹，嘿嘿一笑说:“玉全哥，握个手吧，算了，还是抱一抱吧，你这一回来，我大爷和我大娘可放心了。你都不知道这么痛年，一到年关，老两口就站在街头，晚上的风很大，早起天特别冷，我大爷就和我大娘站累了，往街头的麦秸垛一靠，我年年劝，他俩年年去。”
边玉全回屋里拿出一条烟，两瓶酒，放到了年货的边上，往前一推，说:“强弟，谢谢了，把这带回去，给我叔的，让他尝尝，感觉好，就来找我，我这儿还有。强弟你也尝尝，应该不错，这些年辛苦你和我叔了，哥会把这些记在心里的，大恩不言谢。”
老边揉了一下眼，拽拽边玉全的衣服，似乎在提醒他，看一下边强再说，可边强提前说了:“哥，我爹，也就是你叔，去年到县城出了车祸，已经，也是没福啊！”
边玉全继续把烟和酒向前推了一下，说:“那就你自己用，一会儿我去坟地，祭拜一下我叔，强弟，去外面闯过吧，等春节过了，到哥那去看看，行，就跟着哥！”
边强拿起一盒烟，打开，抽出一根，点上，又递给老边一根，帮老边点上，看了看边玉全，边玉全摇了摇手，意思是他不抽。
这个时候边玉井刚好抱着小雪过来，直接坐到了老边旁边，老边从边强手里把一盒烟要过来，递给了边玉井，边玉井没有接，脸上像照了一层黑灰，小雪看起来刚哭过。
“咋了？玉井哥，现在，玉全哥也回来了，有什么事直接说！”边强的热情可见一斑，他把小雪抢过去，抱在了怀里，“是不是又是那李芳？动不动就没完没了，把小雨小雪吓着呢，不为大人，也要为孩子吧。”
“边强，没看你玉井哥心情不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你玉全哥还没吃饭，这样吧，你也别走了，咱们做点饭，边吃边聊！”老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赶紧站起来，边往屋里走边说:“让你玉全哥陪你大娘说会话，咱们也都喘口气，他一到家这几个小时，大家都光顾说以前了，还没让他陪你大娘呢。”
边强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玉井，忽然，想起来桌子上的年货，惊喜的说:“来，小雪，看看强叔给你买了什么？这可是好东西啊，我跑了好几个商店才找到的，应该是县城最漂亮的了。”
玉井一听，抬起了头，看着边强把小雪送给边玉全，边强开始打开塑料袋，眼睛也亮了，惊喜的喊:“灯笼，灯笼，小雪，你强叔给你买灯笼了，咱们一定要把整个院子，全都挂上灯笼，应该把小雨也叫过来，我去叫小雨。”
“什么是灯笼？灯笼比彩灯还美吗？强叔，你给我一个，让我拿着走路，这样前面就不会黑了，我以后，就可以提前看到我爸爸了，不，应该给我和小雨一人一个，我在村这头，小雨，在村那头，爸爸就能看到我们了。”小雪搓着小手，她在边玉全怀里有点不习惯，可她想说话啊，“如果爷爷和我们一起去，爷爷也要有一个，因为他老是看不清，说对面的是我爸爸，我爸爸都是很晚很晚才回来的，好吗？强叔！”
边玉全听着，有点忍不住了，他把头别过去，看到了边玉井，边玉井的肩膀在抖动，自己的弟弟竟然这么瘦，抖起来想被扔过来扔过去，边玉全赶紧咳嗽了两声，他怕自己又要哭出来，影响了大家。
“小雪，我小时候也爱灯笼，还有你的爸爸，他也爱，那个时候，一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挂一个灯笼，就挂在门口，那个时候，我们不看电视，全在街上跑，跟着灯笼跑。”边玉全像是在说给小雪，又像是在说给自己，似乎喝了一点酒，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奶奶就满大街的找，她的声音满大街都是，叫我的名字，也叫你爸爸的名字，说是要回家守岁了，守岁你知道吗？哦，没听说过，但是也不用伤心，强叔已经给你带来了灯笼，咱们像你爸爸说的，把它们挂在院子里，过几天，大爷和你一起守岁。”
“提着灯笼，就像你刚才说的，小雨也提个灯笼，每个小朋友都有灯笼，然后，家门口也有，这样就不黑了，整个世界都照亮了，也就温暖很多，想唱一首歌，也可以！”边玉全完全回到了过去，他抬起头，看了看门外，家家户户的屋檐上，应该有一个灯笼啊，于是，他继续说:“咱们明天，要把灯笼挂满全村，这样才是过年，强弟，你等会和我的司机，再去买一些，明天，我们一起挂灯笼，明天晚上，就不这样黑了。”
“玉全，玉全，你过来，不是让你陪你妈妈吗？我还要准备吃的，你快点过来！”老边的声音很焦急，边玉全知道他的小心思，边回屋边向边强摆手:“快点去吧，快去快回，一会咱哥三个喝一杯，不，把小李也挂上，咱们哥四个，来时别忘了，让小李买点好吃的！”
“好吃的，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大爷，让我也去吧，我还没坐过嘟嘟。”小雪忽然兴奋起来，拼了命的挣扎，边玉全有点抱不住了。
就看了一眼边玉井，声音很小的说:“你去把小雨也带上，和强弟一块去吧，现在，县城应该热闹，如果李菲要去，也让她去，终于年关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好的，哥，我这就去叫小雨，那，我们回来可就晚了，小雨和小雪都爱热闹。”边玉井显然是看到了希望，整个人都变了，声音也洪亮了，“你们可以先吃点东西，咱爹胃不好，一直不吃东西不行，还有别让他抽烟啊！”
老边看边玉全做到了床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来一些零食，也想坐下来，顿了一顿，却没有坐，像是想到了什么，就问:“你成家了没有？看你的事业，应该是可以成家了，怎么会你一个人回来？”
边玉全扶了扶娘，让娘靠着自己，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一个箱子，说:“这里面有几条烟，外面车上有几件酒，一定是用不完的。爹，我已经成家了，你孙子还没有小雨小雪这么大，他们都不习惯咱这里的冷，所以没回来。我看看有信号没，现在，就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和娘，拜个年，你也看看他们！”
“喂，小龙，你妈妈呢？让你妈妈接电话。”边玉全停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到老家了，和我爹在一起，是的，是咱爹，还有我娘，他们想看看你，还有小龙，咱家的灯笼挂好没？”
边玉全把手机举起来，对着爹，然后又对着娘，才说:“看到没？我把外音打开，你和咱爹咱娘说两句吧，让小龙叫爷爷叫奶奶！”
听到了三声清脆地“爹”“爹”“爹”，老边觉得，这才是一家子，自己的玉井就没有这样的福气，李菲那是个啥呀，可小龙和小雨小雪都一样，都是这么可爱。
边玉全又把手机对了一下娘，于是，张怡静就在那边开始:“娘，娘，娘，我跟您和爹拜年了，您过年可要到我们这儿来啊，我和小龙等你们呢！小龙，快叫‘爷爷’，再叫‘奶奶’，说‘新年好’，快点，你爸爸举着手机呢！”
老边想到了电视里面演的，又看了一眼老伴，赶紧说:“别让孩子喊了，孩子还小，离这么远，又不能发压岁钱，过年我和玉全一起回去，把给小龙的压岁钱补上！”
小龙似乎看到了什么，大声吆喝起来:“我爷爷送灯笼了，妈妈，快叫我爸爸，我听到爷爷汽车的声音了，我爸爸还在屋子里呢，快点啊，快点啊！”
怎么这么巧？边玉全回过头看了一眼爹，又转过来，看了看娘，原来就觉得小李这办法不靠谱，一会儿就砸了，不过，爹似乎没明白过来。
娘呢？娘怎么在抓我的手，边玉全立即抬起手，看了看娘的脸，感觉娘的眼转动了一下，一看脸上，鼻子旁边都湿了，边玉全有点懵了。
“哥，娘看着你呢！她好像知道你了。”刚进门的李菲，一嗓子把老边爷俩叫醒了，“以前娘可没这样过，哥，你一来，咱家都好了，你也要抓紧给我找个嫂子啊，咱家明年会更好的！”
边玉全把娘放好，对着李菲指了指外面，自己走到了门边，是该和李菲谈谈了，自己可以帮边玉井找个更好的，有两个孩子也没关系，所以，有些事一定要弄明白。
李菲走到外面，还没等边玉全说话，就直接说:“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请你放心，刚才我在墙外，听到你给小雪说，你童年喜欢灯笼，玉井也喜欢，就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还有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玉井的错误，于是哭了很长时间，等哭完，我也想通了，原来那些遭遇，是别人给我的，玉井对我很好，我不应该对不起他，哥，请你看着，我会将功补过的！”
“说什么呢？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好幸福，小雨小雪，去，把你的好吃的，给你娘点，让她不要哭了。”玉井刚好走过来，接过去说:“哥，李菲很好，她被别人骗过，可她对我很好，她对咱爹咱娘都不错，就是原来太穷了，人穷了，一定会着急，你说呢，哥？”
边玉全见边强和小李都来了，就说:“该灯笼了，日子越过越好，小雪和小雨还看灯笼呢，我还要来个现场直播，让小龙和张怡静看看，我们老家的灯笼呢！”
一听这儿，小李喜上眉梢了，大声说:“挂灯笼了，挂个灯笼，就不会找不到家了，边总，你也要把家找回来啊，我们和小龙，还有怡静姐，可长时间没见了！”
边玉全停下来，看看周围的亲人，又瞧了瞧小李，听一下屋子里，老边正高兴的说个没完没了呢，边玉全回来了，老伴有感觉了，玉井也和李菲更亲密了。
“小李，你明天开车回去吧，先回咱们公司一趟，找会计取一点钱，给张怡静送过去，做完这一切，给我打个电话！”说到这儿，边玉全想了想，又说:“钱别送了，张怡静有了自己的家，小龙也不错，还是祝福他们吧，你直接开车回你家，你妈妈身体也不好，这里有些钱，给老人家买点东西，是我的心意。”
小李站起来，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太急着回家了，转了一圈，面红耳赤很急促的说:“边哥，钱我不要了，你平时也没少给，我娘还说我遇到了贵人呢，一毕业就有了好工作，我同学都还。边哥，要不，我现在走吧，看到你一家子这么幸福，我也想回家了，你看行吗？”
老边“嗖”的窜出来，从桌子上拿两个灯笼，说:“小李，把灯笼带上，你老板给你钱，我给你灯笼，有了灯笼，就知道家在哪里了，回家过年，也就不孤单了，快带上吧！”
边玉全看着小李给老边，还有精神越来越好的娘拜了年，又看着小李开着车，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一回头，像是看到了娘，就在自己后面，像小时候一样，自己拉着娘，要走亲戚了，——于是，边玉全觉得更幸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