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他乡的朋友

晚上，窗外雨声潺潺，眼下正是江南梅雨的季节。林杰忽然想起远在异国他乡的师弟罗来，好长时间没跟罗来联系了，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咋样？

林杰从手机上翻出罗来的微信，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喂，你好，是杰师兄吗？”电话里一个熟悉的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很快传来。

“是我呀，来弟，你现在在哪呢，在工作还是在家里？”

“我还能在哪儿？——在孟加拉呗！唔，今天我休息，不过我住在公司里，以厂为家。呃，刚才因雷雨停了下电……”

“哦，那不影响你吧？”林杰问。

“没关系的！”罗来说。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林杰听见罗来在同身边的人谈话，嘴里不时蹦出几句英语。

林杰知道，罗来现在在一家中资驻外企业里上班，他任部门经理，手底下有十几号人。当年作为工厂子弟，林杰与罗来一同进了双方父母所在的那家小工厂，两人一同进入配电房学习电工技术，他们拜在了一位师傅门下。因为林杰年长一岁，私下两人便以师兄弟相称。

随着打工潮的来袭，林杰和罗来平静的生活也从此打破了，据说在他们所在的县里，每年外出打工的人有十万之众。小厂的效益一路下滑，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处在风雨飘摇破产改制的前夜。通过朋友介绍，罗来和妻子一起去了东莞，他在一家工厂里干电工，妻子则在一家酒店里上班。若干年后，林杰不知道罗来是否会为那时的选择感到后悔，至少如果呆在小县城里，他和妻子一家人的生活是幸福而温暖的，尽管贫穷。

“听说你结婚了，你家那位是……？”林杰小心翼翼地问，他原本不想询问罗来的私事，这会勾起他对那段伤心往事的回忆，只是林杰看罗来现在的心情和状态都不错，想必早已走出了那段梦魇般的日子。

“嗯，是的！她家是赤壁的，在社保局上班……”罗来轻描淡写地说。

“那挺好的！唔，你女儿娟子出来上班了吧？”

“她读了研究生，去了日本留学，现在在日本那边上班呢？”听得出来，罗来言语间充满了一个父亲的骄傲，如果说他与前妻之间还有什么关系的话，唯一成为他们之间纽带的就些女儿娟子了。

去广东打工后的几年，罗来频繁地在一家家工厂里跳槽，但薪资并无起色，他妻子呢，一步步干到酒店大堂经理，后来便成为一位有钱人的小蜜。再后来，女人便与罗来离了婚，与有钱人结了婚，相夫教子，过上了阔太太的生活。

许多年过来，经历了生活的风风雨雨，罗来早已看淡了一切。当林杰还在饶有兴致地向他谈起身边的一些熟人谁谁谁不在了的时候，罗来并没有表现出怎样的惊诧，是呀，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们都五十多岁了呢，你说的那些人总有七十多岁了吧？人生百年，忽然而已！”罗来感叹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英语了？”林杰忽然问。

罗来一笑说，“我那半拉子水平，也就是一点简单的指令性对话而已！你想呀，我出国这么多年了，总要与外国人打交道吧？人家不懂中文，双方就都说英语呗，说得好不好没关系，只要大意能听懂就行！”

“哈哈，那倒也是！”林杰说，“今年过年如果回国的话，咱们再好好见面聊聊！不打扰你了！”

“到时看吧！好的，师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