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不为人知的秘密(二)
(三)爱你,不为人知
从前容想送过一尾鱼给容希,透明的玻璃水缸里只放着一些小石子,后来容希觉得太过单调,又扔了一株绿萝进去,白色的根须在石子间无垠飘荡,有些孤单,却不想那尾鱼死了,鱼缸就成了绿萝的栖身之所。
在亲情的玻璃水缸中,生长出爱情的枝叶,这种不同寻常的感情,人们通常称之为“乱伦”。当小说中的情节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可不是留几滴眼泪就能忘怀的,那是真真切切付出了惨烈而心酸的代价,那是要蹉跎好几年的岁月才能将血液中沸腾的感情渐渐冷却。
这场感情开场是在春天,却终将消亡在冬天。
冬天容氏家族称得上是一个庞大的体系,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按照辈分来说,容希和容想是表兄妹,两家人关系极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是容希从来不叫容想是哥哥,容想也不曾叫过她妹妹。
容希和容想年岁相近,自小关系就十分亲近,他们互相渗透在彼此的青春年少里,相册里有大半的照片都存在着彼此的身影。或许是血液里有着相似的基因,生命中有着过多的交集,宿命里才会有那些无法挣脱的羁绊。
在很长的一段懵懂时光里,容希都不知晓她与容想之间存在着超越兄妹、异乎寻常的感情,父母将她娇惯,她亦把对容想莫名奇妙的霸道当做理所当然,年少的无忧无虑让她没有时间去思考,生命中的习惯,感情上的占有,是危险关系的前兆,这一切只差某种契机引燃。
也许是从那一天开始,也许是更早以前,但那一天是他们共同的秘密,是他们在为数不多滚烫回忆的最初的最初,是梦醒时分最凄美的余温。
容想的18岁与同龄人一样兵荒马乱,他一边沉迷游戏世界,还要一边提防老妈的明察秋毫,每日与父母的世界大战已经是家常便饭。青春年少大都伴随着无知无畏,容想的离家出走悄无声息,可容家的寻人却声势浩大,原因无他,容想还带走了一笔数额可观的现金。即便是容家,亦知道,这笔钱对一个孩子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危险。
当挣脱了家庭的束缚,不用再接受父母每日的耳提面命,容想窝在某家网吧开始了自己昏天黑地的游戏人生,枯燥比想象中要来的更快,不过一周,容想就厌倦了。
有时候人们只是为了反抗而反抗,只是因为旁人的阻挡,所以才迫不及待,并不是因为特别喜欢事物本身,当所有的因素都排除在外,这件事也就失去了原来的乐趣,更谈不上意义。容想开始坐立不安,但他不敢回家,回去就意味着另一种折磨,继续下去又提不起兴致,他挠了挠头觉得这是此生最难的决定,却叫来网管,买了一包劣质香烟,虽然此前他从不抽烟。
容想模仿着父亲抽烟的模样点燃了烟,淡青色的烟雾在他指尖间升起,又迅速散开,无声地混进这弥漫着泡面味、汗味以及类似肉糜腐烂味道的网吧四处。容想深吸了一口烟,还来不及吐气,那种劣质香烟古怪的味道就溢满喉头,狠呛了他一口,“咳咳咳”的声音如同得了肺结核的患者,停不下来,脸都咳红了。
容想本能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急忙推开玻璃门,待他缓过气来,才发现外面天已经暗了,还下起了雨。容想低声骂了一句,将只燃了三分之一的烟掷在了湿漉漉的地面,原本就羸弱的星火一沾到雨水立即熄灭了。外面的空气新鲜多了,夹杂着雨气的风让容想打了一个激灵,容想突然想起一个人,也许她可以帮自己。
(四)雨夜,牵手
在那个担惊受怕、充满不确定性的雨夜,容想抱着双膝蹲在网吧外,从屋檐上滴落的雨水四溅,迅速打湿了少年单薄的衣衫,他却没有打算进屋避一避,带着惴惴不安,也抱着期许,他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一定会来的人。
网吧白色的招牌灯光映在充满积水的路面,如同光亮的镜子,最终那个拥有星辰眼眸一般的女孩撑着一把点缀着蓝色小花的伞涉雨而来,踩碎了宁静无波的水面,也惊醒了昏昏欲睡的他。容想腾地一下直立起来,却因为长时间保持蹲着的姿势,腿脚有些发麻,他眼睛亮亮的,惊喜地顾不得其他,等不及女孩走近,就冲进雨里,挤进伞下,四目相对。
我要等的,一直都是你当容希接到容想电话时,又惊又喜,原本想要骂人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电话那端的少年,嗓音嘶哑,语气里满是骑虎难下的无奈,凭着多年的相处经验,容希知道他这是在低头,也暗自窃喜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出事第一反应是打给自己。
容希赶到时,看着原本干净的少年眼里布满血丝,下巴长出青色的胡渣,半湿半干的格子衬衣也是皱巴巴的,容想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容希眼角一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明明该哭的人是他,怎么好像倒是她受了委屈?容希哭的毫无防备,容想也是手忙脚乱,只好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眼泪,“这是怎么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希希你别哭呀......"说完把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慰,生怕声音大一点会吓到她。
事实上,容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只晓得,先前还想着指责他不够意思,连离家出走都不同自己商量,害自己白白担心这些天,可看到平日养尊处优的容想,竟然这样落魄潦倒,再多的怨怼也烟消云散,只余委屈,好似这些天过的不好的是自己一般。
容想自见到容希那一刻起,一颗心仿佛在漂泊了许久之后有了停歇。他知道,她是懂他的,她也明白,他是不同的,所以不需要更多的解释,这是默契也是信任。
那晚,他们在KFC待了一夜,在暖黄柔和的灯光下,两人相对而坐,与从前一样谈天说地,似乎忘记了明天一起归家会有怎么样的泼天责罚。
天边渐渐有了光亮,呈现出将要放晴的蔚蓝色,少年低声唤醒伏在桌上的女孩:"乖,我们回家了。”然后理所当然地牵着尚未清醒的她回家。双手交握,陌生又熟悉的亲近,也唤醒了沉睡的感情,那一天的确是个好天气。
容希想起那天牵手的温度,他的手干燥又温暖,掌心纹路明显,手指细长又柔软,也许牵手就和一日三餐一样平凡,但她知道那不一样,因为这个人不一样,那就像是教堂婚礼的仪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告白。
那夜之后,一切好像不一样了,又好像和从前没什么分别,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那是一种隐秘又难以言说的秘密,绝口不提。只是容想对容希更好了,众人都以为是因为容希将容想带回来的,浪子回头金不换,自然也乐意看到哥哥对妹妹这样好。
对,那是爱情,是不被承认的爱情,也是不被祝福的爱情,他们踩在爱情灰色的地带,左边是正大光明的兄妹,右边是见不得光的恋人。容想以为自己护得住她,他丢弃纨绔子弟的恶习,竟然也学起了头悬梁锥刺股,也许成长只是需要一个时机,容想的天赋很快凸显。
有人说,爱情是无法隐藏的,它是习惯,是疾病,是举手投足无法掩饰的情意。比如,容想会在众人面前,偏偏为容希布菜添饭,偏偏为她撑伞挡雨,偏偏为她喜笑颜开,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因为眼睛不会骗人,哪怕是演技再好的演员也装不来深爱却若无其事。
这段路,终究要我一个人走下去女人的直觉准的可怕,在旁人一无所知的时候,容想的母亲在枕头下找到了容希的照片,并适时摆在了容想的面前。
“从小你就最疼她,她还小,难道你想害了她?”
“不是的,我们......”
“如果有一天她后悔了呢?你就是害人害己,节外生枝终究不好。”
没有争吵,像是一场母子间的普通谈话,母亲与以往怒气冲冲的模样不同,冷静又冷酷,没有残暴的镇压,却无力反抗。他还没有使出全力,就溃不成军。
她还那样小,若她后悔了呢?也许应该给彼此留一条后路,好过万劫不复。
听说,狼在饥渴的时候会刀口舔血,越来越上瘾,最后会流血而死,却毫无知觉。原来这感情也会饮鸠止渴,明知道是死路一条,明知道两败俱伤,还是义无反顾。
可这场战争中,母亲大获全胜。
母亲拿出多年经商雷厉风行的手段,不动声色地将两人拉开距离,甚至不惜让容想去了千里之外的北京求学,都只说她真舍得孩子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没有人来送行,看着自己儿子望着检票口迫切的样子,母亲上前为容想整理了一下衣领,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她不会来的。”声音很轻,很低,却像刀子下在容想的心里。
“学业太忙的话,不回来也没关系,机票钱挺贵的。”强势多年的母亲不瘟不火地开口,仿佛真的只是心疼机票钱。
一旁站着的容父怪母亲狠心:“别听你妈的,要回来随时都可以,机票钱我报销。”
容想平静地直视母亲的双眼,眼神里有不甘,却最终败下阵来,他最后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带着一丝哀求,缓缓开口:“您答应了我的,希望您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