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和欧盟—关于无贸易脱欧的真相

是时候破灭最后一次伟大的英国退欧神话了。

英国的政体再次动荡不安。英国首相特里萨•梅(Theresa May)任命了新部长，包括她的第三任英国退欧大臣和计票大臣。此前，英国内阁又一轮成员辞职。首相自己的后座议员们正在狂热地(如果不称职的话)策划把她赶下台。工党反对党的立场不明。造成这种混乱的原因是，那些长期对英国退欧意味着什么抱有幻想的人，被迫接受了一剂现实。

随着谈判时间的临近，英国得到了它一直想要得到的不完美的协议。吃蛋糕的承诺已经让位给了不那么诱人的食物。然而，在退欧派中，有一个充满希望的幻想依然存在:如果其他一切都失败了，英国可以在欧盟之外繁荣发展，而无需签署任何协议。该想法的支持者吹捧说，英国脱欧是一种避免向布鲁塞尔让步或提供资金的方式。他们将反对意见斥为另一轮危言耸听的“恐惧计划”(Project Fear)，该计划仍在公投前部署。

他们大错特错了。是时候揭穿英国退欧幻想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了。

英国应该在不同意退出条件或不支付费用的情况下离开欧盟，这种想法已经流行起来。也许二十多名保守党议员想要这样的结果，因为蛋糕加吃的交易已经从菜单上消失了。考虑到政府微弱的多数，这一小群人有着不应有的影响力。头脑冷静的部长们保证，议会将阻止不达成协议的退出，这在宪法上是值得怀疑的。与此同时，令人担忧的是，公众对没有达成协议感到放松。民意调查发现，许多选民宁愿选择一位来自欧盟的候选人，也不愿接受梅达成的妥协。

事实是，正如我们本周的简报所阐明的那样，任何协议都不构成一项非常糟糕的协议。它将撕毁与欧洲大陆长达45年的协议。在人们的记忆中，欧洲大陆已从存在威胁变为重要盟友。它将以欧盟单一市场的成员国身份，换取最基本的贸易关系。违背£390亿(500亿美元)的义务,欧盟将摧毁英国的国际信誉。在爱尔兰边境达成协议将考验结束一场严重武装冲突的耶稣受难日协议。而且，英国和欧洲之间几乎每一项法律安排的暴力混乱，都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影响，这在战时是绝无仅有的。

“没有协议就意味着没有贸易协议”的神话已经根深蒂固。反对脱欧的支持者表示，脱欧将使英国与欧盟按照世界贸易组织(wto)其他成员国使用的标准条款进行贸易。不做交易的人辩称，英国最终可能会适应这种局面，这是正确的。这将是痛苦的，但是经济可能会超越像汽车制造业这样的行业，这些行业将会被欧盟对英国出口征收的10%的关税所摧毁。如果政府像无交易商经济学家建议的那样，采取取消所有关税这一极不可能的步骤，消费者将从中受益。但受保护的行业，尤其是农业，将会萎缩。许多脱欧选民可能会惊讶于脱欧的代价是英国高端制造业的崩溃和农业的消亡。

更重要的是，没有协议不仅意味着没有贸易协议，还意味着与欧盟的一整套法律安排的破裂。英国将失去监管放射性材料贸易、国际电力市场、金融合同结算、航空、药品监管、移民控制等诸多领域的规则。一些退欧派人士所称的与欧洲的“彻底决裂”，实际上将极其混乱。

反对协议的人反驳说，英国和欧盟将很快签署附加协议，以缓解最糟糕的混乱局面，比如允许航班运送滞留的公民回国。但如果英国拖欠债务，欧盟不太可能做得更多。仅存的一点点善意将化为乌有。脱欧派人士表示，如果英国不经检查就向欧盟产品开放边境，短缺是可以避免的。但是，正如脱欧运动承诺的那样，对英国来说，回避任何形式的监管都将是“夺回控制权”的一种奇怪方式。

如果梅想知道，这个可怕的结果怎么会比她来之不易的协议更受欢迎，她应该从重读自己的演讲开始。她的口头语“没有协议比糟糕的协议更好”是为了说服欧盟给英国提供更好的条件。它没有工作。但它在国内引起了共鸣。她的第一位英国退欧大臣戴维•戴维斯(David Davis)将谈判比作买房:“你不会走进来说，‘我要买房，现在价格是多少?’”“那么，在这样的大型谈判中，为什么会有什么不同呢?”“答案是，不买房就意味着坚持现状，而不签署退欧协议就意味着把现状换成一个非常糟糕的新选择。”买房的类比只有在购房者烧掉了他们现有的房子，并且正在协商购买市场上唯一的房子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在英国退欧谈判中，主张不达成协议的人士曾抱有同样错位的信心。他们指出，公投后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警告被证明是言过其实了。尽管英国相对于其他发达经济体的表现有所下降，但英国并没有像其他发达经济体预测的那样陷入衰退。没有协议的影响会比人们担心的更糟糕吗?

也许。但不经调停的退出所造成的破坏，将远比英国退欧公投所造成的经济损害严重得多。英国从七国集团(g7)增长最快的成员国之一滑落至增长最慢的成员国之一，公众无法轻易看到他们失去了什么。相比之下，不达成协议的英国退欧可能产生非常明显的影响。必需品枯竭，旅客滞留，高速公路拥堵:这些事情让政府倒台，破坏了人们对民主政治的信心。2000年，托尼•布莱尔(Tony Blair)政府因抗议卡车司机封锁炼油厂而陷入危机。抗议活动仅持续了一周，但仍迫使超市定量供应面包和牛奶，政府还部署了军队救护车。

很难想象有哪个政府能在没有达成协议的英国退欧的混乱中幸存下来，更不用说像梅这样软弱的政府了。到目前为止，英国脱离欧盟的决定非但没有使其脱轨，反而使其放慢了脚步。然而，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就离开可能会导致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