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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村花事

2019-01-21  本文已影响89人  郭娟妃

(一)家门口的苹果树

为什么我看到它的美,有想流泪的冲动?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它很老,老到无力守护住自己满树的果实,哪怕成熟几颗也好。那是一个令人悲㤼的秋天,眼看着一天天长大的苹果就那样明晃晃地挂在众人眼前,憧憬还未成形,零落已然开始。一天天掉落的苹果已经有乒乓球大小,在树下,我们经常热切地联想着它长大后的样子以及如果咬上一口会是何般滋味。然而,它一天比一天掉得多,几阵秋风吹过,原本高傲悬挂于枝头的果实都已经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任由鸟儿啄食,任由腐败开始。

当树上一片叶子一颗果子都没有的时候,我看清了苹果树原本的模样。这棵树的枝桠非常细密,而且每一段枝杈都形态各异,整棵树远远望去呈圆形,那是没有人工修剪自然形成的。光秃秃的树兀自站立在萧瑟的寒风中,再没有了硕果累累时的意气风发,我想,它应该也是沮丧的,沮丧自己的无能与无奈。没成熟的果实成了一大群鸟儿的美食,“总算,也供食用了,不一定都要是人吃才有价值啊!”我站在树下扼腕叹息却又自我安慰。

每日进进出出,苹果树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那日,看到它冒芽了;不几日,叶子便“蹭蹭蹭”地长大了;再过一阵,长出了花苞;不知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总之,一夜间,繁花满枝。

生平第一次见苹果花。粉色的花朵小巧而又精致,层叠的花瓣边缘有着齐整的波浪线条,像加工后的蕾丝花边。整朵花看起来好像是姑娘美丽的裙裾,在风中旋转飞扬。苹果花开得热烈而又蓬勃,密密匝匝的花朵让整棵树看起来有些臃肿,而密集如云的花朵又引来了众多的蜜蜂,它们不绝于耳的嗡嗡声传递出来的是吮吸花蜜时的欢欣雀跃和对春天无限的感恩。

此时的我站在苹果树旁,早已忘却了曾经那零落满地的没有成熟的苹果。这一树的花朵就像春天里发生的一场暴动,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雨水,风声,花朵和温暖是大自然送给人类的最好礼物。大自然不受个人情感影响传播思想,就像这棵苹果树,它并不以我认为它老便放弃春天里激情满怀的绽放,花草树木在天地间用自己的安宁从容作为永恒的规律表达着善意。

看到这一树的缤纷,我发现,我除了惊愕,除了感动,竟无力用言语去形容,我真的有想哭的冲动。

当墨村的花越开越烈,蜂鸟的啼鸣越来越欢的时候,我的心却越来越不平静了。在这样一个以花为主的季节里,我的思维有如得了花粉症一般——涕泪横流,呼吸困难。

但再困难也得呼吸。

墨村花事

(二)她和她的园艺

她,用了两年的时间,把自己原本杂乱的后园改造成了一个花园;她,用了两年的时间,把自己从一个园艺的门外汉变成了一个对所有植物都熟稔于心的花匠;她,用了两年时间,整理了一篇自己和园艺结缘的文章——《园艺与我——我这两年的园艺生活》,文章里,详尽地介绍了她这两年学习养花种草的全过程。

如果不是以花为由,或许,我和何姐姐的首次见面还遥遥无期。虽然,我们已经存在在彼此的微信里半年有余,虽然,我们在未曾谋面的情况下也相谈甚欢。

Eying姐姐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只说何姐姐也是我的读者之一,喜欢我的文字,再者就是,何姐姐小时候寄居在我们的老家小园,有了这样的一个共同的情结,我们三个人之间便有了一些无法言喻的亲近感。

一直以来,我都只能从何姐姐微信头像上的照片,和她与我们用文字聊天的只言片语里去猜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因为,自从我加了她微信,我鲜见她在圈里留下什么痕迹。

那日,一身素装的她站在我和Eying 姐姐面前,显得有些腼腆与羞怯,她与我的想象差不多,是个内敛沉稳的女人。因为是奔着她的花花草草去的,所以我们初次见面的寒喧便从花草开始了。

同所有的爱花人一样,何姐姐一站在她的花草面前便显得格外兴奋。她花园里花的品种很多,在每一个花镜里种植的植物都经过她精心的搭配,因为要种在同一片区,不仅要考虑美观,还有花的习性和特点均要思虑周全。她热切地向我们介绍着这些由她亲手栽培起来的植物,很多的花我都是第一次见,澳洲花的品种之多经常会让我瞪目结舌,而何姐姐对它们却熟悉地如数家珍。

与那些娇艳的花儿相比,何姐姐显得那么朴实无华。她是一个老移民,来到澳洲十几年,她自嘲说自己现在已经土得掉渣了,她表妹还不无嘲弄地说她像土狗。当言及这些,她的言语间有些许失落。

突然间想到那晚她一口气把自己的文章发到朋友圈后的一段致歉的话:“这文字写的太长,受限于朋友圈文章字数不得超过2000字,只得分段而发。其实能耐下心看下来的大概也只是爱种花的朋友,其他真是难为大家了。所以我一直犹豫发还是不发,甚至发了又删。后来想想,朋友圈也几乎等同“娱乐圈”,这文字虽冗长、不讨喜,但不管好歹发来凑趣吧,毕竟自己真的用心过。自己也不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才是正理。”

“毕竟自己真的用心过”,何姐姐在静谧的墨村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与花花草草打了两年的交道。在我看来,终日与花为伴的她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况味,躲在自家的后园,她不问世事,只管花事,也是在这两年间她把自己的心境荡涤得如兰花般幽然素雅。听她说,出国前,她已经是福州市某单位的科长了。

“我还有一个顾虑。就是我不喜欢在公众面前展现自己生活,这和我个性有关,我很低调内敛。尽管朋友圈里充溢着各种感动各种美好,但生活还有失望、痛苦、悲伤和愤怒。即使美好如华美的袍子,上面依然有看得见或看不见的虱子。这些我们没有也无法展现的,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我不愿国内朋友们以为我这里所写的花园和园艺就是我所展示的澳洲美好生活,其实不然。生活从来没有容易过,不论你居住在哪里。我不过是住在墨尔本远郊,等同于国内城市的城郊,这里住宅结构就是房屋加前后小院(前后小院的住宅结构和西方人在血液里骨子里喜欢园艺有密切关系)。我需要整理自己非常杂乱无章的后院,在整理过程中,我一贯做事认真的态度使我慢慢从中发现乐趣,喜欢上种植。就是这样。我自己确实不喜欢在国内朋友们面前炫耀国外美景,也非常注意避免自己这样做。因为任何地方都有当地特色的风景,西方人到中国一样陶醉于中国波澜壮阔的秀美河山。我不过是侨居海外的中国人,居住在哪儿就努力去适应当地生活,即使是非洲或不毛之地沙漠,也会挣扎着活下来并找到美好和乐趣。就是居住地不同,仅此而已。生活从来都是有得有失,我没有例外。不过,我的居住海外的华人朋友喜欢发美图展现自己美好生活绝对无可厚非喔,因为那些只是我自己个人的思想行为的约束。话说回来,美图的构成才使“朋友圈”成“娱乐圈”。其实小院生活也没啥稀罕,我们王先生出生农村,他家人要折腾小院种植,那可是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哈哈。”何姐姐如是说。

这是何姐姐和她的花事。

墨村花事

(三)阳光下的太阳花

一溜浓情绽放的太阳花引来了一群爱花的女人。

大大咧咧的北方女诗人对这一片花钟情已久,无奈太阳花太过矫情,有阳光才赏脸,没阳光便紧锁花瓣,于是一拖再拖,终在一个多星期后才得以目睹花容。当然,她来时还不忘穿上最美的衣服,带上一样爱花的朋友,那重视程度不亚于去参加一场盛宴。

天天忙于工作的阿辉姐难得休闲,一大早打电话找Eying 姐姐聊天,姐姐便邀请她一同来赏花。开始,她犹豫再三,但电话里姐姐满溢热情的邀请尤如那火红的太阳花般煽情,最终,她也决定参加这场花的盛典。

颖带着她的“小师妹”妈妈来了,阿姨很喜欢大家叫她“小师妹”,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好年轻。其实,“小师妹”确实是年轻的,她来看花还不忘带上一条美丽的丝巾,说是照相的时候披着,那样会很美。

舅妈也早早地安顿好她家的小公主盛装出席了,白色的裙装往花池边一站,俨然就是一个花仙子,她满面的春风里荡漾着的是对生活对美的无限热爱与追求。

这样宾客满屋的一天里,女主人Eying 姐姐是满脸的傲娇,作为一个华人,能把自己的花园打理得让所有路过的人都驻足观望欣赏,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屋内的她欢天喜地的为客人端茶倒水准备午餐,屋外的太阳花竭尽全力展示着自己如丝绸般细腻光滑的脸庞,屋里屋外一派热闹景象。

我是大家御用的摄影师,当好几年都没照相的阿辉姐羞涩地出现在我的镜头里时,她不无感概地说:“我好几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显然,她在澳洲的十几二十年间依然沿袭着中国人的传统美徳,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对于花,也喜欢种植却没有真正地热爱。

照片里的阿辉姐在花的陪伴映衬下显得容光焕发,那一袭蓝底印花连衣裙显得她很白皙高挑,一个原本天天穿着工作服的女人一旦心里有花,身上有花,眼里便有光了,她虽然嘴上说:“我照相很难看”,却也忍不住贪婪地欣赏着照片里的自己,或许,她在今天也突然惊觉自己其实真的挺美的。

女诗人有北方人的大气豪爽,这样的气质与太阳花的热烈奔放倒相得益彰毫无违合之感,她和她的朋友满心欢喜地与花合影留念。

艳阳下,红色的太阳花流光溢彩,花瓣的细滑质感与夺目光泽总是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靠近它的女人们脸儿被映红了,衣服被映红了,此时此刻,她们都没有了先前照相的扭捏紧张,在灿烂的花儿面前,她们也展现了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和内心。

在墨村,女人是会为花痴狂的;在墨村,女人想要的幸福很简单。

澳洲这片沃土适合花草树木生长,在这里见到的植物都长得非常蓬勃葱茏,澳洲人对花草的热爱是发自肺腑的。我经常看到那些年迈的老人在细心地打理着自己的花园,花园里的花娇艳异常,而看到我在欣赏,他们便会热情地邀请我进门参观。爱花的人儿,他们对外人的态度也总是友善真诚的。

墨村花事荼蘼,这花,盛开在艳阳下,这花,盛开在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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