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说天下】商道·非常道（一零五）

（六十五）商道之此愚非彼愚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好了，这一篇又冒出一段从古至今引来巨大争议的文字：“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论语》实际上也有同样的问题，“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出自《论语·泰伯篇》）。

从古到今，学界对这两段话争论得都非常激烈，反对者说老子、孔子搞愚民政策，替统治阶级张目，辩护者的理由则是五花八门。有人说“圣人之道深远，人不易知”，有人说民是特指教养不够智商不高的那部分人，也有人说应该读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下子变成古典民主主义思想了。

老实说，我不认为老子、孔子是约好了一起玩愚民政策的人。孔子素来主张有教无类、诲人不倦，怎么又会主张愚民政策呢？至于老子，按照“道”的原则来阐发，实际上是天地不仁，万物平等，也不可能到了这儿就刻意来个三六九等。那么，这到底该如何理解呢？

实际上，老子接下来就已经在解释了。“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这其实说得很明白了，老百姓其实都不傻，个顶个精着呢。统治者往往把老百姓想象成一群没有思想没有自主意识的愚民，动不动地就高人一等的要教化，要引领，或者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大家一起奔向美好的明天，只不过这个美好含义大有不同就是了。可是在治理过程中，但凡有这种想法的统治者，都会慨叹怎么刁民这么多，又不听招呼又不听忽悠呢？就像周幽王戏烽火，不就开两回玩笑吗，怎么大伙儿就这么不理解逗逼的世界呢？因此，在治国理政的过程中，玩小心眼或者摆权威、先知的架子，是没用的。

那么，什么管用？“将以愚之”。要强调的是，这个愚，不是愚蠢的意思，愚字在古语中还有质朴厚道的意思，比如愚公。什么意思呢？治理国家，或者治理企业，待之以诚就对了。遇到什么困难或问题，有什么想法，跟部属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就好了，不要摆永远正确的权威架子。到底是非如何，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尺子。实际上，人都有一颗同理心，你把立场摆出来，坦诚交换意见，大家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一般都是通情达理的。如果确实难以接受，也可以群策群力寻找新的解决方案。在这种情形之下，只要不是苦大仇深，谁会故意拆台呢？

“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按老子所说的坦坦荡荡地处理问题，这就是领导人的德之所在，也符合大道包容、公正的真义所在。从表面上来看，这种做法与人自我维护的本能相反，但却对大多数人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和发挥空间，这样反而会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肯定和认同，这样，企业才会真正风正气顺，大家伙不用费心思在耍心眼上头，一起本着发展目标去就对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