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雁

京东市场上最有名气的就是大雁了。她就像一块吸铁石，牢牢地把市场上做生意的男男女女聚拢到一起，有生意时忙的昏天黑地，没生意时凑到一起搓搓麻将，几里地之外都能听见大雁沙哑的大嗓门。她一头爆炸式的卷发，黑牙、黑脸、青春痘，最要命的是她常年抽烟，吃葱吃蒜，嘴里呼出气来直接可以把人熏死。

大雁三十五岁了还嫁不出去，把她妈愁得呦，亲戚朋友都求遍了也没个动静。她妈整天唉声叹气，她爸只要一听见她妈唠叨大雁的事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倒是大雁每天抽烟、喝酒、打牌、做生意，嘴里不时哼个小曲，颠颠哒哒的乐在其中。

进入2008年的夏天，大雁生命中的月下老终于来了。市场上卖童鞋的老古媳妇病病歪歪折腾了几年撇下老古和儿子还有四万五千元的外债还是撒手走了。市场上经常打牌的几个牌友就撮合大雁嫁给老古。大雁一听乐了，人家老古斯斯文文架个眼镜，白白净净的长得那叫好看，怕是人家看不上我。张老歪拍拍胸脯，老古的工作我来做，NND,哥几个这喜酒算是喝上了。

老古吭吭哧哧，这事过去几天也不回个话，张老歪急得晚上跑到老古家，今天这事你同意不同意利利索索给个回话，娘们唧唧的你想啥呢。大雁是长得磕碜点，但是人好、仗义，像个爷们，要我说，现在你这个家就缺像大雁这样的人掌门立户。老古面红耳赤，急得直搓手，我媳妇刚走半年，现在就娶大雁怕是有人说闲话。张老歪急得直瞪眼，大雁不计较你还计较，你就实话实话说是不是没看上大雁？老古低下头，用鞋尖儿来回搓着地面，大雁啥都好，口臭呢。

张老歪垂头丧气地回去，大雁一看就明白了八九不离十。她咧开嘴，露出一口黑黑的牙，没事老歪，有剩男没剩女，我早晚嫁得出去。张老歪看看她，摇了摇头，大雁，咱以后能不吃葱蒜了吗？大雁把头摇得和不浪鼓似的，不吃葱蒜我可受不了，咽不下饭呀。天天在市场上忙活，吃不饱饭没力气。

大雁结婚的事又泡汤了，老古自此以后看见大雁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从大老远就躲着大雁走。大雁像没事人似的和老古招手，三缺一哪，老古搓两圈。老歪气得踹大雁，这个傻娘们咋这没心少肺呀。大雁插着腰，夹着烟卷，用手重重地拍拍张老歪的后背，婚姻这事是缘分，不能逼着人家同意。再说了，还有更好的等着我哪。

更好的男人没等来，老古倒是先走了。说来也是放屁砸了脚后跟倒霉透顶。前天大暴雨，第二天电线杆子不知为啥松动了砸到走到旁边的老古，当场就把老古脑浆子砸出来了。等到京东市场上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老古早就咽了气。张老歪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古，这可咋办，老古两口子都走了，他脑瘫的儿子咋办呀？

大雁拨开人群跑到老古家，老古儿子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大雁一把抱起小古，喜欢阿姨吗？喜欢。为什么喜欢阿姨？我爸爸说你经常给我买好吃的，你喜欢我。你还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会长，我也喜欢小狗狗。大雁眼里噙着泪亲了亲小古，好儿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儿子。小古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阿姨，你嘴好臭。大雁狠狠拍拍小古，傻儿子，嘴上抹蜜不说人话不干人事的多了，口臭你以后也得忍着，习惯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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