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的那条河
文/涅阳三水
那条河,渐渐干涸了。
每一次回去,站在村头,看着那条河,心里竟那么不是滋味儿,这条载着我童年欢乐的小河,就这样面临消逝了吗?
一遍遍地站在河岸边,看已经干涸的泥沼里躺着的枯藻,在我的记忆里,它有着柔柔地抚摸,还有小鱼儿在其间穿梭......而今呢?
而身边,也有一棵棵绿柳,枝条儿垂在额头上,风一吹,跟调皮的小妹在挠痒痒一般,令欢乐和亲切在心头荡漾.......而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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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时候,人们都喜欢活在记忆里。
儿时,河的西岸有一窑,父亲常年在窑上做事情:和泥、拎水、做砖瓦……还有添煤、守夜……
很多夏日,我就在窑下的水里泡着,父亲拿一个竹子编的撮箕,往河上的小桥下的水泥桶洞里一放,待我要睡觉了的时候,再来拿走。
那时候,往往鱼虾成群,还有黄鳝、螃蟹等拦在里面,拿回家里,母亲一收拾,在油锅里一煎炸,就是无上的佳肴。
那时候,父亲母亲对这些东西是舍不得吃的,母亲说:看你们吃得那个香喷喷的样子,心里就无限快慰,对小河就格外的心存感激。
往往是,我们吃不完的东西,就是母亲的了。母亲说,虽说日子艰难,可那时候的我们,是最快乐的。
我知道,那都是因为小河,里面滋生的鱼儿虾儿们螃蟹黄鳝们,滋养了我们的肠胃和馋得不行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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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还依稀记得,每年夏天下雨后,河水猛涨,父亲就会做了小船儿,让我们在水面划行。
现在想来,那感觉绝对和江南没什么区别:河两岸绿柳成行,坐在“船”里,伸手就可触到河半岸上栽种的树的枝条儿。
更多的时候,会用力揪一根枝儿下来,弯了圈圈,盘在头上,伸出手指做一个盒子枪状,在父亲的身边一指:“缴枪不杀,稀里哗啦。”
父亲就会呵呵一笑,双手就举过头顶来,手里握着的一根做浆用的竹竿,也被举起来,从竹竿流下的水又会滴落在我的脖子里,凉凉的,痒痒的,我就会乖乖地再度讨好父亲:“我不捣乱了,我不捣乱了!”
父亲又笑着,把竹竿落进水里,荡起一圈圈涟漪,往别处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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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记忆的,是父亲带着我去“偷花生”。
那时候,种花生的不像现在一样普遍,就那么一两家,三五家,河对岸的田地里,每年都种得比较多。
我们这些淘气包们,就会千方百计地去偷偷地拔了来,不管人家熟不熟,好吃不好吃。平时过去要翻极大的沟,下坡上坡,来回跑下来就是几里地了。
一下雨,就开心了,乘着小船儿过去,这岸到那岸,省了下坡上坡的时间,几分钟就到了。
赤脚窜到地里,拔上几株,在河水里来回涮几下,白净饱满的花生就亮相了。摘一粒剥开,丢进嘴里,轻轻一咬,那滋味,真是无可比拟。
现在,花生遍地都是。可是,吃起来就是怎么也觉得不对味儿,记忆里堆满了的,都是那时候的花生——世间美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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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时间,是我和弟弟在小河里疯玩,因为,父母亲忙于生计,都在忙碌,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我们的。打水仗,洗澡,这是不必说的事情,印象最深的就是烧鸡蛋。
我们带了鸡蛋,在河边用青泥巴裹了,放在在火里烧。等到泥巴在火堆里面“嘣”一声炸开了,就去扒火堆。
扒着扒着,一股蛋香味就弥散出来,还没拿到手,弟弟嘴角的口水呀,就跟小溪流似的,往下奔流。
轻轻掰下一小片蛋白,白白的,嫩嫩的,跟刚出锅的豆腐一般。
放进嘴里,滑滑的,软软的,虽然没有咸味儿,但是那口感,绝对一个词,叫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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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小河断流了,干涸了,别说小鱼小虾小黄鳝了,就连岸边一棵树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村人对绿色的不够渴求,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从这岸到那岸,原来的沟沟坎坎,现在变成了水泥路面,大车小车整日突突跑着……
可是,在心里,每每经过,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这是那条滋养了我童年的小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