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凋落的人情和念想
那些年,那些凋落的人情和念想
01渐淡的年味,是凋落的人情和念想。
今年又要在千里之外的冰雪他乡过年,这是第二次在他乡过年,去年是有孕在身,月份大了不敢折腾,今年是有娃太小,不想折腾,想想心里还是倍感寒凉的。一是没有亲人团聚的喧嚣,实质跟过周末差不多;二是城市不比农村,没有过节的氛围。总之,就是没有了年味。可是年味到底是什么呢?我拼命的搜索记忆长廊,只找到断残的碎片,它们或苦涩,或甜蜜,时而阴冷灰暗,时而又阳光温暖。随着年龄的增长,褪去的年味,是凋落的人情和念想。
02小时候,年味是一滴苦涩的泪。
我最早的关于年的记忆是苦涩的。那个时候很小,大概四五岁左右吧,家里贫穷落破,一到过年的时候,父亲都会消失一段时间,等过了除夕夜,大年初一早上才会回来。我开始不太理解,后来随着来家里要账的人越来越多,我才慢慢的懂得了。记得有一次除夕夜里,父亲不在家,要账的人来把我家的屋门给砸破了,两扇灰色的破旧木门像是垂死的风烛老人,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和弟弟两个人躲在母亲的背后,抓紧她的衣角,眼里噙着泪不敢流下来。
后来,家里的生活渐渐好起来了,父亲不用出去躲帐了,可是父亲好赌,过年就成了父母的打架和争吵。记得有一年,父亲除夕夜打麻将打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接着就是家里的锅碗盆统统被砸光,母亲就用仅剩的一个碗口大的瓢放在炉火上给我和弟弟煮饺子吃,我记得那饺子总是堵在嘴里无法下咽。还有一次,母亲煮了小米粥,父亲回来就拿了挂在门口的干辣椒,用手揉了一把放进了粥里搅了搅,他不吃,我们母子三人也不能吃了。
再后来,我们搬进了新房子,我和弟弟都长大了,我上高中、上大学、读研,弟弟辍学打工、娶妻、生子,过年的时候家里都是我跟父亲或者弟弟和父亲的争吵。有一次我跟父亲闹气,被赶出去姨妈家过年。有一次,弟弟跟父亲闹气,逃到舅舅家过年。过年就是过年关,年岁不一样,一样的是打打闹闹,一样的是争争吵吵。今年,我不回家过年,而弟弟外出打工在异国他乡的印度,我不知道家里的年会是何种味道,我知道一定少不了争吵,少不了打闹,也少不了母亲的眼泪。
03长大以后,年味是知己散落天涯。
除了苦涩,童年的年味也充满了甜蜜。母亲准备的可口年食,期待已久的新衣发饰,儿时玩伴的相聚闲聊,逛庙会、赶大集、走亲戚、放烟花、看大戏……这些是我对新年最温暖的期待。几个小伙伴,你来我家吃饭,我去你家打牌,你穿我的衣服,我戴你的头花,你告诉我你喜欢哪个男孩,我告诉你我心底的秘密。今天我跟你去你姥姥家,明天你陪我去给姑姑拜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我中有大家。在那个物质匮乏、交通不便、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的年代,一切都是安静而美好,一切都是我们那些年独特独家的记忆,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人离开家乡远嫁他乡,有些人坚守家乡却常年外出打工,我们从青年俊郎变成中年油腻大叔,我们从豆蔻少女熬成婆婆妈妈,儿童相见不相识。记得有一年,我们其中有几个人在家,就策划要相聚一下,可是当我们坐下来,发现茶水都凉了我们仍然走不进彼此的心里,嗯,就此了断吧,就此留在记忆里,就此相忘于江湖。
04今年我要怎么过?
我发现,我过年所有不快乐的原因都是母亲不快乐。她总是为了一家人能过一个团圆幸福的年,费劲了心思,结果却总是让她失望。她跟中国所有的农村妇女一样,勤劳、善良、智慧、忍耐、包容、辛苦、操劳,唯独缺少勇敢,缺少抗争,太多顺从,太多认命,想要这个好,那个好,却唯独忘记了自己也要好好的。今年过年对我而言格外重要,是我做母亲后的第一年,也是我闺女过的第一个年,虽然她现在只有10个月大,我不想让她过的年像我一样是一滴苦涩的泪,她应该对节日充满期待和盼望 ,应该拥有家庭的温暖和阳光,应该拥有平凡的尘世幸福。
有人说一个人永远无法逃脱原生家庭带来的一切印记,而且,这种印记会延伸到自己的家庭当中,我并不相信。因为我坚信,幸福的家庭并不是遗传而来,而是一家人共同努力经营而来,不幸的家庭也不是天生注定,而是家庭成员共同造成。毛姆说,“我用尽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平凡的幸福,需要用尽全力。如今我自己做了母亲,深刻明白,女人除了母亲之外,更是自己。我快乐,闺女才会快乐,我幸福,闺女才会幸福。所以,工作上有些人蝇营狗苟,推推诿诿,指手画脚,爱谁谁,滚蛋吧;生活中那个不修边幅、不重形象的自己,拜拜吧。喜欢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去买,不要指望别人,喜欢什么事情就要去做,不要观望他人。取悦自己,才能讨好别人,懂得对自己好,才能明白对他人好,做好自己,才能做好母亲。
新年,从取悦自己开始。